舐犊之情
舞霓裳抱着孩子直接进了内室。莫庭烨还是和之前一样,半点反应也无。倒是她怀里的孩子,像是感觉到自己爹娘的存在一般,笑呵呵地流着口水,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劝你的话我不想多说,只一点,这孩子是你和她的亲生骨肉,如今她这般境况,倘若连你这个亲爹都不想管这孩子,那我们这些人又何必多管闲事?任他自生自灭就是了。”
“只要你觉得自己能对得起她,对得起这个她拿命换来的孩子!”撂下这句话,舞霓裳把孩子往他怀里一送,转身关上门就走了。
“怎么样了?”见她出来,温尺素和凤之尧急忙迎上来问道。
舞霓裳没有答话,只是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谁都别往跟前儿凑。”
想到方才奶娘说的话,温尺素眼前一亮:“你是打算……”
“他自己的孩子自己都不心疼,我们这些毫不相干的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舞霓裳的目光不经意地在房门前扫过,语气淡淡地说道。
凤之尧却是急了:“你这不胡闹呢嘛,大人再怎么折腾也无所谓,跟孩子较什么劲哪!”
说罢就要进去,却被温尺素一把拽了回来:“方才奶娘说了,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孩子可就该吃奶了。”
“那还不赶紧把孩子抱去给奶娘,一会儿孩子饿了该哭了!”凤之尧还是没转过这个弯儿来。
舞霓裳上下瞥了他一眼:“蠢成这样,也就尺素能受得了你!”
“嘿,我说舞霓裳你今儿个吃枪药了?”凤之尧被挤兑得莫名其妙,登时就冒了火气。
温尺素无奈,只好同他解释道:“霓裳这招儿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孩子不哭焉能勾起王爷的舐犊之情?”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凤之尧不禁拍手叫绝,暗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个法子。
舞霓裳十分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流云,你去同奶娘知会一声,就说她这几日辛苦了,让她歇两天。”
“是!”流云笑着应下了。
……
却说这厢莫庭烨正对着昏迷不醒的南宫浅陌发呆,忽而手上多了一个软软糯糯的肉团子,登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低头仔细一瞧,不由怔住了——只见这孩子生得一双和自己一样的紫眸,笑起来时却又带着几分陌儿的神态,此刻的他正含着自己的手指,一面笑,一面流着口水,不一会儿就打湿了自己的前襟。
莫庭烨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坦白说,陌儿至今昏迷不醒,他心里的确是有些怨怪这孩子的,可到底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他又岂会没有半分慈爱之心?更何况,若真要怪,也该怪自己……
就在莫庭烨看着孩子发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怀里的孩子笑着笑着突然撇撇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莫庭烨手足无措地抱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刚一个月大的孩子,看着软软糯糯的,嗓门却是奇大无比,哭起来整个陌尘居都能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怎么着他了呢,莫庭烨让他哭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有心要把他放下,谁知这孩子竟像是有感觉似的,顿时哭得更伤心了,莫庭烨的动作就僵在了那,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别哭了!”莫庭烨皱眉。
孩子不理他,继续扯着嗓子嚎,哭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莫庭烨冷着脸命令道。
孩子被他吓得停住了抽泣,眼角还挂着一串泪珠,看着好不可怜,就在他以为终于没事了的时候,只见那孩子瘪瘪嘴,莫庭烨见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着一道更加嘹亮的哭声传来:“哇——”
莫庭烨彻底黑了脸:“来人啊!”
“吱呀!”一声,外头墨痕推开门缝冒了个脑袋出来:“主子,什么事?”
“去把奶娘叫来!”
墨寒缩了缩脖子:“那个,凤公子给奶娘放假了……”
莫庭烨眸色冷了冷,放假了?哼,府里那么多奶娘,偏偏就都赶在这个时候放假了?凤之尧就算是编理由也该编个走心点儿的吧?
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对,墨寒果断把门关上转身就跑。
莫庭烨一个大男人,怀里抱着个哭得好不伤心的孩子,姿势别扭却又小心翼翼,无奈之下只好放软了语气,别扭道:“算我错了,刚才不该训你,咱能不能别哭了?”
咱们战场上英明神武的暄王殿下、江湖上闻风丧胆的血刹楼楼主居然道歉了?这可真是八百年难遇一次的奇景,门外偷听的墨寒险些没惊掉了下巴。
只可惜刚满月的小孩子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换了个方向继续哭,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身,这一刻莫庭烨只觉得千军万马都没这小子令人头疼。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这次是墨痕,只见他咧嘴一笑:“那什么,主子,属下觉得小主子他可能是饿了。”说着便把手里熬得软香糯烂的米糊放到了桌上,然后就火烧眉毛地转身跑了出去。
留下屋里的莫庭烨和孩子两个大眼对小眼。
“饿了?”莫庭烨皱眉问道。
孩子这回倒是没哭,就是抽了两下。
莫庭烨眉头皱得更紧了:“饿了也不说,就知道哭,笨死你算了!”
仿佛感觉到自己亲爹的嫌弃,孩子立刻委屈得瘪瘪嘴,又要哭,莫庭烨一见势头不对,连忙一勺米糊喂到嘴边,总算止住了那震耳欲聋的哭声。莫庭烨瞧着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外头凤之尧悄悄朝里面瞥了一眼,对墨痕道:“米糊送进去了?”
墨痕连连点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凤公子,咱们这样真的能行吗?”看方才主子那架势实在不像是会喂孩子的……
“要不你进去帮帮忙?”凤之尧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墨痕立刻改口:“属下相信主子,他肯定能行!”
凤之尧瞧着里头没再传来哭声,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愿意管这孩子,其他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否则照眼下这局势发展下去东霂有没有明天还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