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夺尸(四)
楼陌冷眸一竖,“这是命令!”
“不行!我们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
“我说了这是命令,祁佑!你是要违抗军令吗?!”楼陌怒声喝道,眸光中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祁佑张了张嘴,想要继续争辩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训练第一日头儿就告诉过他们,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服从命令!
深吸了一口气,祁佑用力握紧了拳头,眼眶微红,“头儿,我们在校场等你!”
“头儿,我们在校场等你!”众人齐齐喊道,声音微微哽咽。
楼陌郑重望着这一张张坚毅如斯的年轻面孔,承诺道:“好!”
祁佑等人转身离去,一个个身影很快湮没在黑夜里。
“他们是你训练出来的?”夙问望着祁佑等人离开的背影沉声问道,脸上神色不明。
“怎么,夙将军有何见教?”楼陌很快收敛了情绪,冷冷说道,脸上带着三分讥讽,七分冷嘲。
夙问心中微微不悦,她对自己似乎有很大的敌意?
忽然想到什么,夙问开口道:“你是为城楼上那十三具尸首而来?”语气中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哼,不然夙将军以为我闲着无聊吗?”楼陌冷笑一声,接着道:“废话少说,今日这十三条人命我势必要同你讨回来!”
“如果我说,将他们的尸首悬挂在城楼并非我的命令呢?”夙问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的脸背对着火光,神色晦暗不明。
楼陌抬首望进他深邃的鹰眸里,也好,事情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于是顿了顿道:“两个问题,第一,他们是否是死在你的手上?”
“……是!”
“第二,将尸首悬挂在城楼上示众的命令是不是你下的?”
“……是我!”夙问的声音已经有些低沉无力,只一瞬间他便明白了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夙问,身为一军主将,我以为你至少是个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人,现在看来,似乎是我想多了!”楼陌冷笑,眼底的嘲讽是笑夙问,更是笑自己,枉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或许悬尸于城楼的事情与他无关,却不曾想到他们毕竟素昧平生,她又有何理由去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闻言,夙问忽而自嘲一笑,“你确实看错人了!”
他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隔着家国河山,他们至多不过是敌人的关系,而如今,自己在她心里,怕是都称不上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既如此,那便对抗到底吧,做不了朋友索性成为敌人也是好的,至少,不会是陌生人。
不再与之多说,楼陌拔出玄铁匕首直直朝他刺过去,夙问立刻翻身下马,用长刀隔开了她的攻击,二人很快战做一处。楼陌擅长近身攻击,夙问手中的长刀亦是虎虎生风,二人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谁也未能夺得半点上风,凛冽的空气中满是兵刃相接的声音。
“你拦不住我!”楼陌忽而开口挑衅,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夙问眸光一亮,声音扬起一抹快意:“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拦不住你不代表我拦不住你。楼陌,你太轻敌了!”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道破空声,黯沉喑哑的声音随之而至。
楼陌心底陡然一惊,反手接住对方的一掌,胸口立刻有一丝腥甜涌了上来,却被她强自压下去,抬头望向来人——
“是你!西瞳!”楼陌的眸中升起一抹不可思议,西瞳怎会在此!
“莫清玄和霍云筝已死,这次不会再有人帮你了,楼陌,我奉劝你还是自己乖乖跟我走吧,这就是你的命,争不得!”西瞳语气阴鸷地说道。
“没有人能决定我的命,即便是老天也不能!”清冷孤绝的声音在这个混乱深夜里显得尤为清晰,明澈的眸子更是灿若星河,一举一动无不在昭示着她的不妥协。
“哼,无知狂妄之辈!救她,是你的荣幸!”西瞳阴狠地叱道,这是他苦苦等候了那么多年才得来的一个机会,零落的复活近在咫尺,他又岂会让一个女子轻易毁了去!
楼陌听着他阴鸷的语气顿时心中大骇,她想起来了,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时候曾去过南暻,试图寻找那位传说中的大祭司,却并未见到人,只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锦囊,里面的纸条上就写了一个字——“等”,难道说,早在那个时候西瞳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来历!
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自己的血去救那个皇陵中的红衣女子!
“西瞳,我只想知道,十三年前那个锦囊是不是你派人交给我的?”楼陌面色凝重,她想知道自己的重生是否与他有关,这才出言试探。
“哼,你以为这世上除了我还会有谁知道你的秘密?”西瞳冷笑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嗜血的残忍。
在确定了自己心底的猜测以后,楼陌反倒冷静了下来,沉声道:“如此,你便该知道我不是她!”
西瞳眼底满是轻蔑与不屑,却暗藏着一种势在必得:“你是谁并不重要,因为我要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阴时生人的命格,你的到来注定就是为了唤醒她!这一点难道莫清玄没有告诉过你吗?!”
楼陌神色倏地冷厉起来,周身弥漫着源源不断的寒气:“西瞳,我再同你重申一次,命,是说给怕死之人听的,而我楼陌偏就不怕死,我命由我不由天!”
淡漠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烙印在夙问心头,令他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这个女子身上似乎总是散发着这般令人移不开眼的气场,虽然只与她见过两面,二人之间连熟识都算不上,可这世上偏就有那么一种情愫,叫做一眼万年!
目光转而落在那个银发红衣男子身上,夙问心中狐疑顿生,这个南暻的大祭司西瞳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是冲着楼陌一个人来的……
难道说是南暻那边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