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天成》015：绝不是障碍
原本初七就要上班的，可是董佳佳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办法上班。
宁亮也请了几天的假，先是去董佳佳上班的画廊说明了情况，给她办了离职手续，毕竟她现在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够从失忆中走出来也不好说，所以在跟董佳佳的父母商量后的结果是给她办离职吧。
但是董佳佳在云城租住的房子并没有退租，因为董佳佳很喜欢这里，央求父母不要退，还信誓旦旦地说等将来有钱了要把这里买下来。
宁亮开车送董佳佳一家回镇上的家里，晚上，董佳佳却突然发了烧。
因为只是温烧，所以董妈妈和董爸爸也没有在意，给她吃了退烧药就让她去睡觉了。
谁知道第二天清早董妈妈起来去女儿的房间，伸手一摸，吓了一大跳，董佳佳非但没有退烧，相反却烧得更厉害了，一张脸烧得通红，整个人已经被烧得迷迷糊糊了，叫都叫不醒。
董妈妈吓坏了，连忙跟董爸爸一起将董佳佳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在医院输吊瓶，输了一上午，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
眼瞅着情况一直不见好转，医生建议要转院，所以只能转到县里的医院。
刚过完春节，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吃得太好的缘故，住院的人特别的多，居然一床位难求。
董妈妈只好给宁亮打电话，宁亮赶紧给他大姐打电话，她大姐在县里的医院有认识的熟人，所以就给开了后门，安排了床位。
打完电话后，宁亮就驱车赶来医院。
董佳佳还在做全身的检查，一直不退烧，这不是个小问题。
检查完已经是傍晚，董乐被催着去了学校，高三的课程排得十分的紧张，他已经缺课两天了，所以不情愿也被赶去了学校。
晚上，董爸爸和董妈妈执意留在医院陪护，宁亮也没有离开。
检查结果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出来，可是就在董佳佳的父母拿到检查结果的同时，远在省城医院的宁亮的大姐也得知了检查的结果。
上一次董佳佳脚崴着住院，已经做过了一个全身的检查，当时就是宁亮大姐安排的，不过那个检查其实比较的简单，说是全身检查，其实就是常规的检查，但是这次，却是认认真真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做了检查。
也不知道是主治医生跟宁亮的大姐关系好到哪种地步，总之，她不但给董佳佳做了详细的检查，而且还将详解的检查结果单拍照发给了宁亮的大姐宁慧。
这边，董佳佳的父母还在医生的解释下一项一项检查结果的熟知，那边，已经看完检查单的宁慧电话打给了宁亮。
宁亮接到他大姐的电话，就拿着电话去了个人少的地方，这才接起来，“大姐，有事？”
“嗯，有事。”宁慧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严肃。
这个比自己大了足足二十岁的大姐，很多时候更像是母亲。
宁亮其实是反感大姐这种语气说话的，家里有个老母亲老父亲就行了，他不喜欢总是被人管着，多大的人了还被姐姐们管教，多少是不舒服的。
“嗯，有事大姐你说。”宁亮将手机夹在肩膀上，从裤兜里摸出烟抽出来一支点着，靠在墙上看着窗外，抽了起来。
边抽着，边琢磨他大姐这要说的会是什么事？
直觉告诉他，这事跟董佳佳有关。
董佳佳的检查结果刚才他也在听医生说，但是没听完，倒是前几项他听的没什么问题，难道说问题在后面？
会是什么呢？
一时之间，宁亮还真的想不出来是什么。
这时候，电话里宁慧说：“董佳佳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曾堕过胎？”
宁亮夹在指间的烟因为手指一抖，掉在了地上，他愣了下，弯腰捡起来，捻灭后丢在附近的垃圾桶里，然后又点了一支，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大姐，沈倩倩跟我在一起这些年，她流产过几次，你知道吗？”
“那不一样！”
“大姐，我跟沈倩倩董佳佳这代人跟你们那代人不一样，婚前同居在正常不过了，可是谁谈恋爱同居的时候也是想着能够结婚的，可是很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这没什么。”
那端宁慧沉默了片刻，“宁亮，可是她的情况不一样，上次我让人给她检查有些大意了，所以没查出来，她流产过的事的确是小事，可是她因为流产导致子宫受到严重伤害，换句话说，她怀孕的几率极低，你难道要让宁家无后吗？”
“大姐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去问医生，她会清楚地告诉你。”
宁亮挂了电话后，就站在原地开始抽烟，脑子全是宁慧的话，她怀孕的几率极低，你难道要让宁家无后吗？
宁家无后的确是大事，因为他哥膝下无子，不是不想要，而是他哥无法生育，所以在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父母的眼里，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清楚地记得，老父亲跟他说过，亮亮啊，无论如何，你都要给咱老宁家生个儿子，儿子！不然你爹我死了都无脸去见列祖列宗。
所以，他自知肩上的责任重大，可是他更清楚，生儿生女这种事，真的不是你说生什么就能够生什么的，这讲究的是运气，是缘分。
而他自己，在心理上，更偏向的是女儿，他喜欢女儿，觉得儿子太皮，就像他，从小到大没少惹爹妈生气，但是女儿不一样，女儿心思细腻，女儿安静，女儿孝顺。
可是这种事，顺其自然吧，他从来都不会刻意的去要求必须是男是女。
当初跟苏倩倩在一起，她流产过三次，第一次是她自己偷偷去打掉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她做过手术后的一周，他们大闹了一场。
第二次，是宫外孕，不得不去做手术，他的心里很难过，他是想要做一个父亲的，尽管他那时候还没有想好去结婚。
第三次，是苏倩倩跟他分手后发现的怀孕，她毅然决然地去做了流产手术，他知道这件事是好几个月后他们又和好，那时候他恨透了自己。
可是，他那时候纵然是遗憾，是恨，却从来都没有去考虑过，一个女人流产的次数多了，将来可能会不能够再怀孕，他有可能不会有孩子。
可是如今，不是苏倩倩，换做了另外一个他一见倾心的女孩，可是却有人告诉他，他如果跟那个女孩在一起，他将来可能会无法做一个父亲，他们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他一时之间，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该如何接受。
他需要时间，需要适应这件事，尽管，他可以很潇洒地说，没孩子？没孩子有什么，大不了去领养一个，谁知道不是他宁亮的孩子？
可是，这件事被他大姐知道了，依照他大姐的那张大嘴，这会儿怕是姊妹几个以及老父老母都已经知道了吧？
果不其然，等宁亮回过神打算给宁慧打电话，通知她这件事暂且不要告诉家人的时候，手机里的家群已经炸开了锅。
看着那一条条信息，宁亮头疼地捏着眉心，最后索性关了手机，这才清静下来。
手里的烟还没抽完，他捻灭又点了一支，俊朗的眉皱成了一团，像此时天边那一团乌云，任狂风都吹不散。
站在走廊里足足一个小时，宁亮这才回到董佳佳的病房。
此时，董爸爸和董妈妈也在医生的解读下，了解了所有的检查项目的检查结果，他们欣慰的是，女儿并无大碍，只是内火太旺，再加上外面的温度低，内热外寒，稍不留神就发了烧，没什么大事。
也奇怪，来了县城，两瓶退烧的药水一输，人居然就退烧了。
所以董妈妈和董爸爸严重的怀疑，在镇上的医院，那输的都是凉水，没一点用。
宁亮推门进来，老两口正要跟他说董佳佳退烧了，让他不要担心，一扭头却发现他脸色极其难看。
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视了片刻后，就选择了沉默。
刚刚的检查结果，怕是宁亮已经知道了吧？
其实他们是真心的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宁家人关于女儿再孕几率低这件事，毕竟当年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可是他们不提，不是隐瞒，而是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忘掉了。
十八岁，就是在董佳佳十八岁的那年发生的事情，对董家来说，是一场劫难，那场劫难几乎要了董佳佳的命，所以在老天眷顾她最终活下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遗忘那件屈辱的事情。
可是今天，这个检查，却将那丑陋的伤疤无情地撕扯开，暴露在别人的目光里。
董妈妈清楚地记得就在刚刚，那位医生跟她讲检查结果的时候讲到怀孕几率低这一点的时候，抬起头，看着她的那异样的目光，像是拿着一把刀，用力地戳在她的心口。
如果可以母代替女儿承受，她情愿让千百倍的痛加在自己的身上来承受，也不愿让女儿承受半分的痛。
董佳佳还在昏迷着，但是保不准一会儿会醒过来，所以董妈妈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说：“宁亮，我们到外面说话吧，让佳佳好好休息。”
宁亮没有拒绝，先行转身离开。
到了外面，选择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董妈妈说：“宁亮，佳佳的检查结果你知道了吧？”
宁亮低着头“嗯”了一声。
然后董妈妈点点头，“事情走到今天，我们董家只能说对不起你们宁家了，但这件事并不是刻意的隐瞒，但是已经给你们造成了困扰，真的很抱歉——”
“阿姨——”
“宁亮，你让我把话说完，你们家的情况我很清楚，虽说佳佳不是不能生育，只是几率很低，但是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所以我不能说让我女儿嫁给你去赌这一把，因为万一赌输了呢，谁负担得起？毕竟你不小了，佳佳也不小了，不比二十来岁的时候，耽误个几年的时间不觉得，所以，订婚这事取消了吧，是我们董家对不起你家，所以退婚还是你们提出来好些，这样将来你再娶，别人不会闲言碎语，至于我们佳佳，将来若是遇到个不计较她会不会生的男人，她应该也会幸福的，订婚的礼金还有当时买的首饰，首饰我会作价，跟礼金一起退还给你们家。”
董妈妈红着一双眼低头抹眼泪。
宁亮见她不说了，这才开口：“阿姨，我跟佳佳不会因为孩子的事就分手的，这件事的选择权在我跟她，除非她说不愿意跟我结婚，否则谁都撼动不了我娶她的决心。”
顿了顿，宁亮笑着说：“阿姨，说不定我跟佳佳足够幸运呢，一结婚就有了孩子，孩子这事，在跟父母之间的缘分，佳佳不是不会生，只是几率有些低而已。”
他也只能抱着这一点点的希望了，希望可以用这点希望来说服未来的岳父母，说服自己的家人。
董佳佳不是不会生，只是几率有些低。
大不了，大不了他们做试管婴儿，现在试管婴儿的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了，所以这绝不是他跟董佳佳之间的障碍，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