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068:两种喜欢不一样
“邵深!邵深!”景一叫着从广木上爬起来,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我头疼!”
邵深解扣子的手一顿,面色顿时被慌张覆盖,他刚才心急,忘了她后脑有伤就直接将她给扔到了广木上。
他一颗心顿时揪住,在广木边坐下,“过来让我看看。”
景一抱着头防备地看着他,非但没有过去,相反,却还朝后又退了两步。
邵深急得瞬间就一头的汗,“听话,过来让我看看流血没有?”
“没流血,可是很疼。”
“你过来让我看看。”
景一站着没动,“你保证你不对我做那事。”
邵深点头,这会儿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事,他懊恼的不行,“我保证不做,你听话过来让我看看。
“你没有骗我?”景一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并不相信他所说的。
在景一的心里,这男人可是一点诚信度都没有的。
邵深很是无奈,觉得自己真失败。
他郑重地点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伸出手,“真的,我保证,你过来,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流血。”
景一依旧怀疑,可最后还是一点一点的挪过去,在他身边背着他坐下。
邵深查看了一下结痂,还好,没有流血,他松了口气,同时却呵斥自己,邵深你以后能不能长点记性和脑子,不知道她还在受伤着吗?
“疼的很吗?不行的话去趟医院。”
景一摇摇头,心里有那么点心虚,刚才的确有撞到后脑,不过由于被褥太柔软,其实并没有很疼,她刚才是故意的,不那样,他能放过她?
不过想归想,她才不会说出来。
这男人就是一匹狼,她以后得随时随地的提防着他才行。
这既然是演戏,还是要演下去,并且演得让人看不出是装的,她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按着太阳穴,眉头皱着有些无力地说:“不用去医院,就是稍微有些头晕,你让我躺一会儿,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邵深原本看伤口没流血,松了口气,听她一说又有些头晕,顿时心就又悬了起来,“头晕?还是去医院吧,躺着怎么行?”
嘴里说着,手上就开始行动,抱起景一就要出门去医院。
景一是一点都不想再进医院了,她现在一闻到医院那消毒水的味道她就恶心。
“邵深我不想去医院,你让我躺一会儿,要是过一会儿还晕再去医院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模样,令他真的说不出那个不好,只好点头,依了她。
邵深将景一小心地放在广木上,“是躺一会儿还是靠一会儿?”
景一想了想,躺着的话这人坐着或者站着瞅着她,压迫感太强,“靠一会儿吧,你给我接杯热水让我喝点,胃里有些不舒服。”
其实,她是由于撒谎,口干舌燥想喝水。
邵深点头,将鞋子给她脱掉,拿起枕头放在她的后腰,拉起被子给她盖了盖,这才起身去接水。
倒水的时候他问她:“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景一摇头,这时候喝甜的只会更口渴。
邵深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然后就在她身边坐下,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的脸,观察着她的脸色,一旦有什么异常,就立马带她去医院。
可他这心思景一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被他这么给盯着看,盯得头皮发麻,盯得一张脸又热了起来。
邵深立马就问道:“脸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景一摇头,头使劲地垂着,“没。”
“那脸怎么这么红?”
“……”
你说怎么这么红,你没事干你一直盯着人家看什么?
“是不是太热了?”邵深自以为是地想估摸着盖着被子穿着衣服室内又开着空调,应该是热的了,“热的话你把羽绒服脱了,房间里不算太冷。”
“嗯。”景一点头,却没有动,她捧着水杯喝了两小口水,觉得应该转移话题,说点别的才行,不然一直这么僵着实在太尴尬别扭了。
她想起自己下午追着他过来的目的,想着这会儿也不知道刘成到底怎么样了,想着想着,脸就不红了。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邵深,刘成的事你能不能帮帮他?他那点家当都是这些年一点点攒下来的,他跟你不一样——”
“他跟我怎么不一样了?”邵深接了话,看她脸色恢复了正常,想着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头还晕吗?”
景一摇摇头,“好多了。”
她低头喝了口水,然后看着他说,“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很多,他那点家当也许在你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可那是他这十几年来一点点攒下来的血汗钱,不要说他做的是什么工作攒下的钱,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他一个连高中都没有念完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走到如今,每一步如果不是特别特别的努力,不可能有今天的这些收获,你不了解他的经历,你不知道他从小到大都经历过什么,他很不容易。”
说到这里,景一的眼圈已经红了起来,她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是她亲哥,只要一想到他一次又一次被自己所信任的亲人抛弃,她都特别特别的难受。
他跟她讲的他的那些过往,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甚至他讲的时候还是微笑的,放佛讲着的是别人的故事,可她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不如他的表面看起来那么的无所谓,那么的轻描淡写。
她抽噎了一下,没让眼泪流出来就抬手擦了去,嗓音带着些鼻音,“邵深,你能不能帮帮他?求求你了。”
邵深站起身,胸口再次堵了起来。
每次只要一提到刘成,他就心口难受,就跟吞了石头似的,硬邦邦的,沉甸甸的。
他来到落地窗前,五官染上了阴郁和落寞,深邃的视线望着外面这座繁华的城市,曾经一个人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却每次来到这里爬几趟楼梯,然后冲个澡睡一觉,醒来后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可是现在……
他叹了口气,觉得感情这事真的很折磨人。
它没来的时候,你有些期待。
可它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它令你欢喜的同时,却也给你带来了很多的烦恼,甚至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不能坚持下去了,还能再坚持多久?
景一坐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他此时很不开心,背影有些落寞。
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是心却不由控制的泛起心疼。
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声问:“邵深你怎么了?”
良久,邵深才出声,“景一,我之前问过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景一,“……”
什么问题?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此时所指的问题是什么问题,那么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正抓腮挠耳地回忆到底邵深就问过她哪些问题的时候,邵深大概是等不及了,也或许是觉得依她这么笨的脑子八成是给忘了,所以就自己说了出来——
“景一,你跟我说实话,我和刘成,你到底喜欢谁?”
景一微微一愣,想起这是那会儿在楼梯上,他问她的,她当时原本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他的,然后突然就看到了他的头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他的白发,后来一打岔就给忘了这问题。
这会儿他又问了一遍,很显然,纵然是她想打岔不回答,也是不现实的。
这个问题她该如何回答呢?
关键是,让她怎么回答?
一个是亲哥,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异性,压根就没有可比性,压根就不能够拿在一起相提并论。
景一有些头疼,对于刘成是她哥这事儿她也没打算对邵深隐瞒,只不过是还不能够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而且,要她怎么跟他讲刘成跟她究竟是如何从两个陌生人变成了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这才是让她头疼的事。
邵其录她还不知道是谁呢,而且这个邵其录姓邵,她一直在想,会不会跟邵深有关系,会不会是他的家人?
所以她不敢深想,也不敢去打听。
她害怕很狗血地,最后邵其录是邵深的父亲,他父亲跟她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有一段,还生了个孩子,如今她跟他却又这样,他们这到底是缘还是孽?
难不成说是,他们父母没能够完成的心愿,由他们这做儿女的来完成?
怎么想怎么觉得狗血。
想着想着,就跑偏了题,她觉得她还是问问邵深好了,问问他认不认识邵其录,万一不认识呢?
“邵深,我问你个人啊,也姓邵,叫邵其录,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邵深的身体微微一颤,想起上次老爷子跟他说的那件事。
景一见他不吭声,又问了一遍:“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啊?”
邵深反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你亲戚吗?也姓邵?”
“不是,我就问一下,我也不认识。”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他应该也是不认识邵其录的,那么也就不会有自己刚才想的那样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景一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却又自嘲,他认识怎样?不认识又怎样呢?难不成说不认识了,她跟他还真的能走到一起?
“景一,你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邵深觉得她这是故意的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今天必须要一个答案,不管会是什么样的答案,他都必须要得到。
景一咬着嘴唇看他,小声问:“非得回答吗?”
“嗯,必须回答,我跟刘成,你更喜欢谁一些?”
邵深现在觉得,不是她喜不喜欢刘成的问题了,而是喜欢,有多喜欢。
“你们俩都喜欢啊。”景一说。
邵深心口一疼,果真如他所断定的那样,虽然已经知道答案,可她的回答还是让他很难受。
烟瘾又上来了,而他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她让不让他抽烟了,他只觉得如果不抽,他胸口憋着的那股气能将他给憋死。
从口袋里掏出烟噙着,低头点火,可手却抖得厉害,几次都没点着。
景一皱眉,嗓门拔高,“邵深,你又抽烟!”
手一颤,金属的火机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愣了下,弯腰将打火机捡起来,他说,我就抽一根,一根就好。
“邵深,你能不能少抽点烟?”景一的声音突然就低了下来,甚至这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哀求,她看着他,眼圈开始发热,“我阿爸说爷爷就是抽烟得肺癌似的,我爷爷抽的是旱烟袋,跟你这不一样,但都是烟叶做成的,邵深,你别抽那么多烟好不好?”
邵深握着打火机的手再次抖了起来,打火机再一次掉在地上,他听到她好像是哭了。
她说,邵深,你抽那么多烟做什么?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又说,邵深,我喜欢刘成,我也喜欢你,可是这两种喜欢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邵深没敢转身,烟从嘴里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