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勤耕耘

  萧寒是在半夜回来的,云开迷迷糊糊的觉得身边的床陷了下去,然后有微凉的大手从她的后腰游动至她的腹部,在那里停留,来来回回地抚摸着。
  有些痒,云开动了动,但没有睁开眼睛,抬起手将腹部上的那只手拉开,可它却又紧跟着贴上。
  有滚烫的气息灌入耳朵,“云云,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云开翻了个身,眼睛睁了一条缝又闭上,“不要。”
  “要一个好不好?先生一个。”萧寒说着两只手齐上,不老实地四处游走。
  云开重新翻身,给了他一个后背,瓮声瓮气地说:“不要就是不要,我还小,不想那么早变成老妈子。”说着还朝床边挪了挪,裹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萧寒有些受打击,贴过去钻进她裹的小窝里,“生完后我当奶爸带孩子,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不妨碍你,孩子和我都不会穿成为阻碍你成为女强人的脚步,怎么样?要一个吧,这几天是你危险期,我们努力努力这几天怀上。”
  吻已经密密层层地砸了下来,熟睡中的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防御能力,没几分钟便已经缴械投降,甘愿献出身体,任他摆布。
  这个凌晨,萧寒有些急切,放佛这件事如果再不完成就会出什么事似的,盼的就是一举成功。
  云开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都想将他从窗户里给一脚踹下去,可无奈她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刚子早上八点准时到了云家大门口,等到九点也没见屋里的门开,他眯着眼朝二楼的那个房间看过去,窗帘还拉得严严实实的,不用想,一定还在睡觉。
  君王再度不早朝啊!
  一声长叹,刚子调转车头,独自离开。
  上午十点萧寒在睡了两三个小时后醒过来,又折腾了半天,这才抱着云开去冲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床品躺下。
  虽然很困很困,浑身酸软无力,很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可无奈肚子在抗议,云开不得不睁开眼睛,“你去做饭,我饿了。”
  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即便是铁打的身体,萧寒也有些吃不消,可是为了孩子,他必须得继续的努力,争取这个月就怀上,不,是一定要这个月就怀上,他等不了了,他都三十四了,不能再等了。
  他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怀里的人,“煮点面好不好?”
  云开已经合上了眼,“嗯。”
  “那你先睡,做好了我叫你。”萧寒低头亲了亲她的发丝,让她这么辛苦,他也心疼,可是能有什么办法?他苦笑了一下,没敢笑出声,又亲了亲她,在她耳边说,“睡吧。”
  “嗯。”云开闭着眼像只小狗,嗅着鼻子在他的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将脸埋进去,彻底的再次跟周公约会去了。
  萧寒又躺了差不多五分钟,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他穿了件睡袍,下楼做饭。
  面做的真的很简单,白水煮面条,上面打了个荷包蛋,放一些葱花,调料,最后又低了几滴香油。
  萧寒趁热吹着吃着,先把自己的肚子给填饱了,然后将云开的那碗面端到跟前,找了几张硬纸做扇子,挑着面条用扇子扇着,扇了差不多十分钟,他尝了尝,不烫了,入口虽然还有一点点的热,但能够承受。
  端着面来到卧室,放在桌上,他伏在床边叫云开起来吃饭。
  叫了足足五分钟云开这才哼哼咛咛地翻了个身,“别吵,睡觉……”
  “吃了面再睡,乖,听话。”萧寒将她抱起来,她像是没了骨头,软绵绵地就靠在他的怀里,哼哼咛咛的像只撒娇的小猫咪,“你喂我……”
  软软的声音,软软的身体,萧寒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好,喂你,小懒虫。”在她的唇角啄了下,他靠在床头,将她抱坐在怀里,摆弄成了一个在他看来应该是舒服的姿势然后一只手臂从后面揽过她的肩头,防止她滑下去,手里端着碗,另一只手捏着筷子挑了一些面条送到她嘴边,“乖,张嘴。”
  云开听话地张开嘴,将面条吃进嘴里,咀嚼,咽下,然后再喝一口汤,整个动作机械却又流畅。
  这样的事情他们做过,不止一次,却似乎只有这一次配合得极其的完美。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吃饱后的云开心情也好了很多,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似乎也有了一点力气,缓缓睁开眼睛。
  “吃饱没有?”萧寒问她。
  她诚实地回答,“五分饱。”
  “锅里还有,再给你盛点?”
  云开摇头,表情嫌弃,“难吃。”
  萧寒囧了一下,他那会儿饿,饥不择食,吃完后也没品出什么味道,反正他自己的厨艺他很清楚,简直不堪忍受。
  “那你想吃什么?我叫个外卖。”
  “算了,我再睡一会儿,醒了我自己做。”说着又闭了眼。
  萧寒亲了亲她,抱着她重新躺下,“我知道累坏你了,但愿能一举得中。”
  云开哼了哼,“不是都说好了现在不要孩子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还有,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回来那么晚?”
  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云开想睁开眼睛去看他的表情,也许能够捕捉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那些却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也许他的撒谎只是有一些私人的事情,就像她因为郑君杰的事情隐瞒他一样。
  想通了,也就不堵了,她觉得自己都虚怀若谷,海纳百川了。
  萧寒将她朝怀里抱了抱,对着天花板吐了口气,“也不是突然改变,是一直都没变过,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现在先生一个,等孩子大一些了,再要一个,一个孩子太孤单。”
  他回答了前面的问题,直接忽略掉了后面的两个,其实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昨天跟苏言溪见面他是迫不得已,他一直以为那件事除了他和当时的医生护士知道外不会再有别人知道,而且事后他还给了那几个知情的医生和护士每人一笔钱,算是封口费,可是偏偏还是有人不诚信,嘴里跑了风。
  苏言溪知道了那件事,若不是昨天在路上他晕车呕吐给耽搁一下,云开都去赴约了,那么现在的结果会是怎样呢?他都不敢想。
  所以他很害怕,他想赶紧跟她要个孩子,他很清楚那件事早晚会被云开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除非是死人,而他又不可能将当时知情的人给一个个除掉,他不是古代的君王,没有杀生的权利,因此只能瞒着,拖一天是一天,如果能够拖到她怀孕就好了,至少那时候还有挽回的余地。
  那件事是他这辈子的伤痛,他想忘都忘不掉。
  粗粝的大手再次来到那光洁平坦的腹部,萧寒闭了闭眼,他失去了两次做父亲的权利,第一次他不知情,第二次依然不知情,他不能再失去了,也许再次失去,他这辈子都没有再做父亲的资格了。
  “云云,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喜欢。”云开嘴唇抿着渐渐笑了,睁开眼看着他,“女儿的话我会把她打扮成漂亮的小公主,儿子的话就是小王子,你说他们会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萧寒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眼睛突然一热,有东西似是要冲破束缚奔涌出来,他将她的头按在胸口,将脸埋在她的头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也是想要孩子的吧,只不过受过伤,害怕了。
  “人家都说儿子像妈妈多一些,女儿像爸爸多一些,可我希望我们的孩子都像你多一些,云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很爱。”
  云开觉得他今天有些怪,从凌晨回来就有些怪,可她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
  这种什么都看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在重重地迷雾之中,令人不安又惶恐。
  “萧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萧寒一口否认,手来到她的胸前,“就是想要个孩子,特别的想。”
  眼瞅着他又要兽性大发,云开嫌弃地瞪着眼,“不累?”
  “累。”
  “累就老老实实地躺着。”
  萧寒一喜,眼中闪烁着亮光,“云云,你要主动?”
  云开赏了他一拳头,“你做梦!”翻身在床上滚了几圈,将被子都裹在自己的身上,裹得像只蚕蛹,她这才开口说:“虽说辛勤耕耘会有收获,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质量?就你这样,就算是成活了,估计也是一残次品,睡觉!”
  萧寒看着自己身上光光的什么也没有盖,于是凑了凑,抱住大蚕蛹,“你好歹给我分点被子,这万一要是冻感冒了,质量就更不能保证了。”
  “柜子里还有被子,你自己拿,不许抢我的!我跟你说,今晚开始,分被窝睡。”
  “这怎么可以?分被窝的话,怎么播种耕耘?不行不行。”萧寒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说不定都已经落地生根了,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胡来,这万一要是--”
  “不许胡说八道!”萧寒抬手捂住她的嘴,眼睛瞪着,凶巴巴的,“有些话不许胡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
  “让你不要说你就不要说!”
  “好,不说。”云开又一圈圈滚,滚到另一侧,萧寒趁机掀开被子钻进去,挤到她身边,两人像个连体婴,紧紧地抱着,又睡了。
  萧寒是被手机里进来的短信声音给吵醒的,他一向睡眠很浅,短信声音只是单调的“滴”的一声,而且声音也很低,可他的耳朵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睁开眼看了看怀里紧抱着他睡的女人,他怕惊醒他,小心地抱着她一点一点挪到另一边,够到手机后连忙就调成了静音,这才开始看信息。
  --不是约好三点看电影吗?我在电影院,你在哪儿?
  信息是苏言溪发来的,这个所谓的约好,萧寒不敢苟同。
  昨天下午苏言溪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萧寒刚离开医院准备去公司,打算休假,他得把手头的工作都处理完,其实他想做甩手掌柜的,可惜条件不允许。
  号码是个新号码,所以打进来的时候他也没多想就接通了。
  “寒,是我,言溪。”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萧寒的眉毛立马皱成了一团,声音没有刻意,却自动结冰,“有事?”
  “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们虽然做不了夫妻,好歹也青梅竹马--”
  “有事说事,我很忙!”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就在萧寒准备挂断的时候,苏言溪的声音传过来,“见个面吧,我在藏。”
  “见面就不必了!”萧寒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可是苏言溪很快就又打了过来,第一次他给切断了,她又打来第二次,第三次,孜孜不倦,锲而不舍。
  最终萧寒还是接了这个电话,一张脸已经冷得跟夜更的寒霜,“有事就说事!”
  “去年云开受伤导致流产。”苏言溪只说了这几个字,然后就不再向下说。
  萧寒浑身一颤,似是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他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很紧张地又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刚子,刚子正在专心开车,没有留意他。
  压低声音呵斥,“你想干什么!”
  “藏,我等你,不见不散。”这次是苏言溪潇洒地挂了电话,甚至萧寒都能想象的出来她此时那张丑陋而又恶心的嘴脸,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跟那些耍手段玩心计的女人一样了,简直令人作呕!
  愤怒,羞愧和不安,一时间像是汹涌而来的海水,一瞬间就将他团团围住,他深陷其中,奋力挣扎。
  刚子应该是真的没有留意他,车子开到了公司,他也去了办公室,空调已经修好,可他却依旧将温度调到了16度,将整个身体都陷在大班椅里,周围冷气流窜,而他却分不清自己瑟瑟发抖究竟是害怕还是被冻得。
  他在办公室坐了没有十分钟,就离开了,去了苏言溪说的地方。
  “你想怎样?”萧寒问苏言溪。
  苏言溪今天化了个浓妆,涂了个血红色的口红,媚眼如丝,勾唇一笑,千娇百媚,“单身男女,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萧寒静了静神,如果不是良好的家教,他已经将桌上的咖啡端起来泼在苏言溪的脸上了。
  “我不强求你跟云开断绝关系,但是你每天都要抽出一些时间陪我。”
  “陪你?”萧寒冷笑。
  “就是看个电影,吃个饭,逛个街什么的。”
  “只是这么简单?”
  “当然如果你要是想跟我上个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愿意吗?你若是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开间房,寒,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没有碰过我,不觉得遗憾吗?”苏言溪撩了下大波浪卷的长发,风情万种,她是美丽的,更是魅惑的。
  下午四点左右,一天中人最慵懒的时刻。
  萧寒要了杯冰水,一口一口地喝着,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口涌上来的怒火给慢慢平息,他告诉自己不跟这个女人一样,她现在就是一疯子!
  为何要跟一疯子生气?除非他也疯了!
  一杯冰水喝完,萧寒恢复了正常,冷冷地看着对面面目可憎的女人,忽然很庆幸,当初他犹豫了那么一下没有立即去国外找她,不然现在他肯定会后悔。
  这个女人早已经不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她变了,变得嘴脸可恶,狰狞可怕。
  “苏言溪,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这是在做白日梦,别以为你能威胁的了我,这件事云开已经知道了,你以为你掌握了筹码,其实什么都没有,我跟你已经结束,别让我瞧不起你。”
  “瞧得起,你就能离开云开跟我在一起了吗?既然不能,我什么样子对你来说重要吗?”
  苏言溪略带讽刺地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掏出女士香烟,抽出一支点着抽着。以前在萧寒面前她还能顾及自己的形象,怕他会讨厌她,不喜欢她,总是将自己最好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他,可是到最后她才发现,如果一个人讨厌你,即便你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人,那么在他眼里你也依旧什么都不是,所以,还有什么好伪装的?
  既然怎样都是讨厌,那不如让自己过得称心好了,随心所欲,无所畏惧。
  “你也不用诈我,如果云开知道了那件事,你这会儿不会坐在这里陪我喝咖啡,你能来其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萧寒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暗暗地骂了自己,他怎么就一慌张自乱阵脚了?现在是真真正正地处于了被动的地步。
  “那又怎样?”他轻笑一声,“你就那么有把握你把那件事告诉云开就能够拆散我跟她?太天真了!”
  “天真吗?我不觉得,你跟云开本来也就没有感情基础,很容易就出问题,稍微一丁点的事可能在别人来说真的是小事,可是对你们那可就不一样了,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云开也休想得到,我不幸福,你们又岂能幸福?”
  “苏言溪,这样做你就幸福吗?”
  “幸福谈不上,至少这种报复的快感令我在短时间内很愉悦,我喜欢看着你紧张害怕的样子。”
  萧寒终于忍不住,破口骂出,“你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苏言溪无所谓地笑了笑,却又笑得自嘲而凄凉,“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你敢说没有你的责任吗?”
  萧寒握着水杯的手攥得发白,“你到底想怎样?”
  “我刚才说的,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跟云开,我也不在乎搞地下恋情,我只要你,至于过程,无所谓,反正你也说了,我无可救药,我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下午三点,中心影城,不见不散。”
  下午苏言溪离开后萧寒打车去了江边,在那儿坐了好几个小时,感觉也没过多久,可是等云开给他打电话他才发现已经深夜十一点了,他对她撒了谎,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敢让她知道那件事,但至于苏言溪所说的约定,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知道苏言溪不过就是不甘心,也不会真的就将那件事告诉云开,因为告诉了,她又能拿什么来要挟他呢?
  挂完电话后萧寒准备回去,可是走了好远都没碰到一辆车,那么晚了他又不好跟刚子打电话所以就走了回去,这一走,走了几个小时,等到家都凌晨了。
  云开问他昨晚上在干什么,为什么回家那么晚,他没有回答,是因为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她,那件事不是一般的小事,她若是知道了,依她的性格,若是不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才怪,他不要那样的结果,所以他想赶紧跟她要个孩子,算算日子这几天又是他的危险期,他觉得连老天都在帮他,所以他有些急于求成。
  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萧寒抿着嘴,神情紧绷。
  又来了一条信息,仍旧是苏言溪:方便接电话吗?
  信息这边才刚收到,紧跟着电话就打了进来,萧寒毫不迟疑地挂断,利索地关了机,他不能再跟苏言溪见面,如果让云云知道,不管是他跟苏言溪之间有没有什么,她都会很生气,到时候再加上那件事,事情会变得更加的复杂,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云开一阵窒息,觉得胸口压着一块石头,又放佛自己被浸在水缸里,总之透不过气。
  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放大的俊脸,她用了力气才将身上的人推开,“萧寒你干什么?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云开气得眉头皱着,一张脸铁青,“你不累我还累,你折腾够了没有?要孩子是你这样的要法吗?”
  萧寒笑着抱住她去亲她,“就一次,一次就好……”
  “你给我滚开!”
  “萧寒你简直就是个禽兽!禽兽不如!”
  “萧寒你信不信我让你从今天开始睡楼下客房……唔--”
  云开气得手脚并用,可无奈,手跟脚都似乎不是自己的,软绵绵的,用不上力。
  这一次萧寒做的很快,大概是透支了,两人都没有达到一个很好的释放,相反还有一种敷衍了事的感觉。
  事后萧寒喘着气趴在一旁,云开狠狠地瞪了瞪他,挪了挪身子,离他远远的,“萧寒你这个禽兽,你不许再碰我!”
  萧寒扭了头跟她面对面,眼睛无力地眨着,“今天说什么也不做了,真是老了吗?这才几次都不行了。”
  云开直翻白眼,才几次?她都想一脚将他踹到天上。
  “云云,过来。”萧寒摆摆手。
  “干嘛?”
  “想抱着你。”
  云开一听,差点没滚到床下面,她可不想让他抱着,兽性大发的老混蛋。
  “只抱着,我不乱来,再说了,我就是有心也无力,乖,让我抱抱。”萧寒诱惑着,眨巴着眼睛。
  云开缴械,一挪一挪地到了他身边,伸手主动环住他的腰,“萧寒,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其实她想说的是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怕那样说出来真的刺激了他老人家,搞不好给气出个什么毛病,受罪的还是她。
  萧寒的脸微微僵了一下,再次否认,“没有,就是特别的想你,一会儿看不到想,看到了还想,要是可以,真想将你吞进肚子里,这样就再也不担心了。”
  “你以为我是孙悟空你是铁扇公主啊?”
  萧寒一愣,哈哈笑了起来,虽然身体很累,可心情很好,睡不着了,就抱着她躺在床上,两人难得在床上赖一天,不能就这么一直睡着。
  “云云,你说我们要几个孩子好?”
  云开超级无比的无语,三句不离孩子,还说没受刺激,懒得理他,她选择装睡。
  “反正至少要两个,多多益善。”
  “还多多益善呢,你以为是小猪下崽卖钱呢,还多多益善。”
  云开觉得这人的脑袋也有问题,她真的需要慎重考虑到底要不要跟他生孩子了,这万一生出来一个小笨蛋怎么办?这关乎下一代的问题必须不能掉一轻心。
  萧寒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温柔得能够滴出水,“你还不是小猪啊?小吃货。”
  云开在他掌心蹭了蹭,像只小猫儿,“萧寒,以后我们两个遇到事情好好沟通。”
  宋婷这件事让她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一个深刻的反思,不过这反思是在昨天晚上才有的,她道歉,“昨天跟苏言溪的事是我不对没有跟你说,其实我是想你最近公司那么忙,不想打扰你工作,可我又自己不敢去,所以才给刚子打了电话,对不起。”
  萧寒汗颜,很惭愧,嘴唇动了动,有东西即将从喉咙里出来,可又被他及时的拦截,那件事他不敢跟她说,就算是说也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要先探探她的想法再说。
  手再次来到她的腹部,“当年很疼很疼,是不是?”
  云开一开始没明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是脸色一白,随后恢复正常,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再开口,她换了个姿势,看着窗外,窗帘拉开了一半,能够看到今天的天依旧是灰蒙蒙的,那段过往其实已经很淡了,从手腕上那条手链断开之后,她都已经能够去回首了。
  时间是件很好的利器,不动声色,便将一切都钝化,磨平。
  “其实都忘了,也许很疼,也许不疼,当时麻木了,割腕的时候都没觉得疼。”
  萧寒转而去摸她的手腕,“怎么这么傻?有什么事比活着还重要?”
  “是呀。”云开语调轻松,“可是当时觉得天都塌了,不过现在想想,虽然还会害怕,但更多的是后怕,如果那天我妈妈要是再晚几分钟去我房间,我现在也不可能在这世上了。”抬眸去看身边的男人,她又补充了一句,“也再也不可能再见到你,我们也更不能做过夫妻,这会儿也不可能在你怀里躺在一张床上,所以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她虽然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可萧寒却没过去,因为他很清楚有些伤即便是好了,伤口愈合了,可却留了疤,想要当做从来都没发生过,怎么可能?
  所以他不敢,不敢承认,不敢坦白,他就是个胆小鬼,龌龊而又自私,卑鄙而又无耻。
  紧紧抱着她,他的心揪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用力地扼住他的喉咙,他快要窒息,也几乎已经窒息,如果当年他能够勇敢一些,有些担当,而不是逃避,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么多曲曲折折的事情。
  十六岁未婚产子,虽然不好,可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会给她时间去长大,然后娶她,她不会照顾孩子,他来照顾,他当时都已经二十七了,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可他却选择了逃避,他扔下她独自去面对那些噩梦。
  他真的真的不是个男人,甚至连人都不配做。
  有泪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他将脸埋在她的头顶,许久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愿意用一切来换。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流,那么他和她会在那年订婚,等她长大成人,他们结婚,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六岁了,该上小学了。
  如果……
  太多太多的如果,可惜没有如果,时间无法倒流,时空无法逆转,一切都无法回头,就像是汽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不许掉头。
  云开敏感地察觉到了周围空气里的湿意,想要抬头,他却说:“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云云,当年一定很痛,我没有办法替你痛,对不起。”
  云开笑了,手伸出去,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背,“这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好了好了,我都不难过了你还难过什么?除非是……”她抿了下嘴唇,“萧寒,你介意吗?”
  “真是个傻孩子,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真的,我发誓。”
  云开笑了,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下,“反正就算是真的介意--”
  “真的不介意,不许再胡思乱想!”萧寒的声音有些严厉。
  云开将头抬起来去看他的样子,呀,老男人生气了,一张脸臭黑臭黑的。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再躺一会儿,一会儿我们去超市买菜,晚上给你包饺子吃吧?”
  “别麻烦了,不累啊?”
  “我也想吃呀,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吃,包好了明天早上蒸一蒸给思辰送过去,这家伙从小就爱吃饺子,一生病什么都不吃,就吃饺子,而且还嘴挑,超市买的速冻饺子还不吃,外面饺子馆的也不吃,非得给他在家包的才吃。”
  “你对那小子真好,我都吃醋了。”
  云开笑嘻嘻地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在他嘴上啄了两下,“都多大的人了还吃醋,思辰是弟弟,他是瑞瑞呀,你以前跟瑞瑞也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
  萧寒叹了口气,“虽然是这样,可是心里还是会嫉妒,他跟你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宁驰得赶紧将这小子给收复了才行,省得老是惦记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思辰是我弟弟,我是他姐。”
  “是,是,是我胡说八道了,老婆你不生气啊。”萧寒连忙献上讨好的吻。
  两人又在床上窝了半个多小时这才爬起来,洗澡换衣服,收拾整齐,手牵着手像正在热恋中的男女,步行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朝超市赶去。
  路上云开掏出手机准备给陈思辰打电话,问问他晚饭想吃什么,却发现手机上来了条信息,发件人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哦,是苏言溪,这女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可明明就是不怀好意,嫉妒她现在跟萧寒这么的幸福。
  手指轻松地点开短信,她看到这样一串字:想不想知道昨天晚上寒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萧寒也正在低头似乎是发短信,两人没有挨着,他的身体有意无意地侧着,似乎是怕她看到什么。
  云开承认她很想知道,她问过他,可他却打哈哈给糊弄过去了,其实不是她好糊弄,而是她不想跟他去较真。
  这会儿看来昨晚上他是跟苏言溪在一起了,瞧这个老女人那一副盛气凌人的口吻,真恶心。
  云开飞速地打着字:他告诉我了,不过还是谢谢苏小姐的好意,他就在我身边,你要不要给他说句话?
  信息发送成功,云开合了手机,挪了挪挨着车门,双手托腮看窗外,谈不上生气,只是却很不开心。
  他昨天见苏言溪了,为什么?
  苏言溪约她,她爽约,所以苏言溪就约了他,他赴约。
  这会儿,她很好奇,到底苏言溪约她想跟她说什么呢?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眉目,轻叹了口气,看到路边的建筑飞速倒退,她知道快到超市了。
  迅速收起情绪,云开坐直身,扭头去看身边,萧寒还在低头摆弄手机,她有股想要过去抢过他手机的冲动,但她忍住了,心里想,即便是夫妻也有自己的小隐私,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
  两人在一起这样的相处模式是否还能持续到明天,明天的明天,她不知道,只想过一天算一天。
  苏言溪也好,萧腾也罢,其实都是一类人,卑鄙又无耻。
  她对照萧腾对自己都可以想象苏言溪对萧寒,所以有什么好嫉妒和生气的?她只不过是觉得累。
  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不如跟萧寒做普通朋友吧。
  她被自己给吓得一哆嗦,手突然抽筋,手机飞了出去,她啊了一声,吓了萧寒一跳,手一抖不知道按了什么,一个愉悦的女声在逼仄的出租车内响起,“那晚上十点,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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