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辰遭遇车祸
云开看了看桌上响着的手机,又看了看萧寒,一张脸紧紧地绷着。
萧寒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她紧张又纠结模样,眉宇间满溢着如水般的温柔。
手机快要挂断的时候,云开吞咽了几下口水,划开接听键,放在了耳边,“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云开吗?”手机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音。
不知为何,云开突然竟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她再次做吞咽的动作,可是口中却干得要命,喉咙里直冒火。
“嗯,我是云开,请问你是哪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而沙哑。
萧寒皱了皱眉,凑过去,贴着耳朵也听了起来。
“我是交警大队的李维东,陈思辰是你什么人?”
交警大队?
云开的心咯噔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听不得这几个字,会让她直接就想到那场惨不忍睹的交通事故。
她的一张脸瞬间就褪去了所有的颜色,惨白如纸。
“他,他是我弟弟。”
手机里那个声音公式化地再次响起,冰冷得如同腊月寒冬的冰雪,瞬间都将人冻僵,“刚刚城东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出租车与一辆货车相撞,你来城东医院一趟吧。”那人没有细说交通事故的伤亡情况,只是让云开去趟医院。
手机已经挂断,云开浑身无力,萧寒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云云,深呼吸,听话。”
云开眼中蓄满了泪水,怔怔的看着他,嘴唇拼命地哆嗦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出租车与货车相撞,不用想都知道会有多惨烈。
思辰肯定不会是开货车的司机更不可能坐在货车上,他肯定是在出租车里。
云开不敢想,睁眼闭眼都是鲜红的血。
萧寒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云云,你别胡思乱想,现在还不清楚状况,听话,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我们一起去医院,别担心,还有我。”
云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唯有听着他的话,他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调整完情绪后,萧寒这边已经给刚子联系过让他来开车,载着两人去医院。
一路上云开一直紧紧地抓着萧寒的手,神经紧绷着,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从这里到城东医院距离不远,但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一路堵车,走一步停一步,等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医院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云开由萧寒揽着从车里下来,她知道如果不是这会儿他在身边,别说走路,她连站都站不稳。
他不敢去想思辰会出什么事,甚至想如果只是受点皮外伤也没事,千万不要……
闭了闭眼,再睁开,一股冷风吹过来,她发觉自己的脸上像是有刀子划过,她没有伸手去摸,也知道自己此时一定是泪流满面。
思辰离家的时候那样的伤心绝望,而她却没有挽留。
她的弟弟,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她都不是很清楚,她想着等这段时间装修的事定下来之后她去学校看他,可是……
眼泪流得又急又多,视线都被模糊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听到萧寒跟一个人说话,“我们是陈思辰的家人,请问他怎么样了?”
“你好,我是李维东,陈思辰的情况并不乐观,出租车和货车迎面相撞,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陈思辰在后面坐着,具体的情况还是让医生跟你们说吧,请跟我来。”
云开几乎都站不住,萧寒紧紧地搂着她,另一只手轻轻地给她擦眼泪,“云云你别哭,思辰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去问问医生。”
云开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她,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萧寒心疼得心都要碎了,眼睛红红的,将她抱起来,像怀抱个婴儿。
云开趴在她的肩上,哭得无声无息的,其实她若是哭出声还好些,她就是这样,让他更加的担心和难过。
“云云,你别这样好不好?如果思辰看到你这样,他会自责难过的,你听话,别哭了。”
这话顿时让云开止住了泪,她慌忙擦着眼睛,她不要让思辰看到她哭,思辰会难过的,思辰最不喜欢看她流眼泪了,他总说她哭起来很难看,很丑。
陈思辰还在抢救室,因为血型比较特殊,而他又失血过多,现在正在等待血浆,情况十分危险。
萧寒扶着云开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坐下,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睛直直的盯着紧闭的手术室门,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她很清楚,像她,像思辰,他们这样稀有血型的人,一旦出现危险需要输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有时候也许不是受伤多么的严重夺人性命,而是缺少对应血型的血浆,所以他们不能出危险。
她只恨自己跟思辰不是一样的血型,这样就能够给他输血,可她不是。
萧寒找了朋友希望通过媒体呼吁是那种稀有血型的人来医院献血,哪怕是有偿的,无论多少钱,只要能救人。
正是云城晚间新闻的时候,插播了这样的一条不算是广告的广告,很快有人来了医院。
是个女孩,看起来二十岁左右。
“你好,我是来献血的,我看到电视上说需要xx血,我就是。”
护士带着女孩去做了血型抽验,的确跟陈思辰的是一样的血型,但是仅有她一个人是不够的。
女孩想了想掏出手机,“陶陶,你现在在哪儿?能来趟城东医院吗?这边有人急需输血,我一个人不够,你过来一下。”
没一会儿,来了个跟女孩年龄相仿的男孩,“这是我弟弟,跟我一样的血型。”
护士在登记信息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就随口问了句,“你们是双胞胎?”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
进手术室之前,云开分别抱了抱这姐弟两个,除了哭,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寒代替她跟姐弟俩郑重地鞠躬致谢,“真的谢谢你们。”
男孩有些腼腆,只是笑笑没说话,女孩相对活泼一些,“呀,你看你们,真的没什么,我们这种血型的人本来就少,能够帮上忙也是一种缘分,好啦,你们不要担心,我知道里面的是个大帅哥,等他好了,真的要感谢,那就以身相许好啦,正好我也没有男朋友。”
女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云开使劲地点头,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谢谢你们。”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女孩和男孩各献了400毫升的血,护士推他们出手术室的时候,两人精神状态都还算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陈思辰还在手术中,但血浆到位了,至少手术成功的几率能够增加不少。
云开由萧寒陪着去隔壁的病房看姐弟俩,通过聊天知道,女孩叫宁驰,男孩叫宁陶,是一对龙凤胎,今年19岁,在云城上大学。
“我叫云开,手术室的人是我弟弟,叫思辰,今天真的谢谢你们,其实……说谢谢我知道很苍白,可是我……”云开扭头看身边的萧寒,嘴巴动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知道谈钱有时候很伤人,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钱又是很好解决问题的。
萧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他替她说了下面的话,“我跟云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宁驰没等萧寒把话说完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虽然有些虚弱,可是说话却一点也不含糊,“之前不都是已经说过了嘛,我们真的不需要,对了,受伤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思辰,陈思辰。”云开说。
“陈思辰……”宁驰抿起嘴唇,一双眼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名字挺好听的,他现在没有女朋友吧?”
一直沉默的宁陶开了口,有些鄙视地看了眼胞姐,“宁驰,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宁驰嘿嘿笑笑,挠了挠头,精致的小脸上悄然染上了一层粉红色,有些羞赧地说:“其实,其实……其实我跟陈思辰认识。”
“啊?”惊讶的不止云开,还有宁陶和萧寒,均都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宁驰。
宁驰被大家这么盯着看得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其实也就见过几面而已,但是今天我来医院献血之前并不知道是他,我是听护士说受伤的是个年轻男孩叫陈思辰,后来看到了他才知道真的是他。”
“宁驰,你太过分了!为了一己私欲,你把我拉来陪你流血,从今天开始你每月的生活费要分给我一半!”宁陶气哼哼地翻身背对着她。
宁驰的脸红通通的,看了眼云开,“姐,陈思辰他是不是没有女朋友?”
“你喜欢他?”
“……嗯。”
“花痴!”宁陶哼了一声。
宁驰瞪了瞪他,更加的羞赧,交代两人的相识过程,“其实我也就见过他几次,只是知道他叫陈思辰,她是我高中同学的现在同学,去年国庆,我去我同学学校找她玩儿,第一次见到他。”
云开了然,应该是一见钟情吧。
宁驰应该是个很好的女孩,只是感情这些事即便是亲姐,她也不能替思辰做主。
“宁驰,我能告诉你的是思辰应该没有女朋友,至于其他的事情,需要你们自己的努力,我帮不了你。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和宁陶,我知道谈钱很伤感情,可是请你们一定要接受,即便是将来你跟思辰能够成为男女朋友,我也不希望是因为感激。”
云开将一张银行卡放在宁驰的手里,“我知道你们帮忙不是为了钱,但是请务必收下。”
宁驰盯着手里的卡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点头,“虽然你这样做很伤人,我跟陶陶又不是卖血,但是你说得对,我不能用感激的枷锁束缚陈思辰,我要跟他在一起,不掺杂任何的利益,只是我喜欢他。”
稍微顿了一下,宁驰又扬了扬手里的卡,调皮地眨着眼睛,“方便透漏一下,里面有多少钱吗?我跟陶陶都打算换个电脑,可是老爸老妈管得太严,每月的零花钱仅够吃喝。”
云开笑了,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应该和思辰能够走到一起的,性格很像。
“我想买两台笔记本还是足够的,一会儿有人会给你们送来一些吃的,记得要好好吃,今天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我跟陶陶不用住院,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宁驰说。
“不行,400毫升是身体的极限了,今晚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需要什么尽管说,哦对了,你们喜欢什么样的电脑?他的公司可是卖电脑的,可以给你们成本价哦。”云开指着萧寒。
萧寒挑了挑眉,“这个绝对没问题。”
宁驰和宁陶一人说了一个品牌型号的电脑,然后云开和萧寒就离开了。
大概两个小时候,刚子带着两台笔记本以及一些零配件来到病房,“这是我家先生和太太的心意,还请两位收下,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留下一张名片,刚子如他的到来一样,匆匆而来,匆匆而走。
宁驰和宁陶两人面面相视了好一阵子,打开电脑包,取出电脑,打开后,敲了几下键盘,之后都惊呆了,作为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他们十分的识货,这可是顶级配置的,如果行情现在波动不大的话,这样的配置至少在五万以上。
“宁驰,今天这血卖得值得呀!”宁陶戏谑的口吻。
“一边去!”宁驰横了他一眼,看看电脑又看看枕边的银行卡,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很快她便坦然了,在献血之前她没想过需要血的人是谁,可误打误撞遇到了陈思辰,也许这是缘分。
诚如刚才那个人所说的那样,这是他们的心意,她帮助了他们,他们表达感谢礼尚往来,合乎情理,电脑接受了,银行卡就算了。
陈思辰手术后是在凌晨醒过来的,云开和萧寒一直守在病床边,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云开。
“……姐。”
“思辰,你醒了!”云开激动地抓住他的手,眼泪突然就像坏掉的水龙头,毫无预兆地就流了出来,“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陈思辰看她哭,很是无措,他的头也受了伤,整个脑袋都被纱布缠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对不起姐,你别哭。”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都没命了,你吓死我了,你说你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爸爸妈妈不在了,你要是也离开我,你还让我怎么活?”
“我知道,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会小心的,你别哭。”
萧寒拍了拍云开的肩膀,“思辰刚醒过来,你别这样。”
云开低头擦眼泪,她也不想,可是她一想到他躺在手术室的样子她都害怕得要命。
“我去叫医生过来。”萧寒再次拍了拍云开的肩膀,站起身。
病房里姐弟俩都不再哭了,眼睛红通通的,像兔子眼睛。
“以后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云开装出一副凶巴巴的长姐模样。
陈思辰使劲地点头,唯唯诺诺得像个孩子,“再也不敢了,姐,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其实我本来就是要回家的,谁知道路上会出了车祸。”
“姐,这段时间特想你,你抱抱我好不好?”
“不好!”云开想都没想,下一秒却俯身轻轻抱住了他,眼泪又要来了,忍着没有让流出来,“我也想你,给你打电话你手机一直关机,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我问萧腾,他说他也不知道,你离开家这几天发生了好几件事,你都不知道。”
陈思辰想抬起手抱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有心无力,胳膊像是被钉在了钢板上,根本就动不了,“都是我不好,姐,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真是胡说,过段时间你身体好了还要上学,将来还要工作,结婚生子,不可能一辈子赖在姐的身边。”云开松开手,刮了下陈思辰的鼻尖,“坏家伙,让我流了那么多眼泪,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思辰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姐,我的平安扣呢?”
云开一愣,怔怔的看着她。
这次车祸,因祸得福,陈思辰想起了十岁以前的事情,他的确就是云瑞。
其实在知道他血型的时候云开就已经知道他是瑞瑞了,那个鉴定结果她根本就不需要再看就可以肯定,可是这会儿却还是忍不住的激动。
她的瑞瑞,并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
第二天一早,宁驰和宁陶过来看陈思辰,年龄相仿的孩子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云开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忍不住一阵阵的冷汗,她也不过是比他们大了三四岁而已,怎么都觉得像是十三四岁呢?她真的老了吗?
果真是结过婚的女人了,婚姻催人老啊!
一夜的心惊胆战终于在天亮后归于了平静。
上午,乔易、金子、景一陆续来到医院,云开得了空回家做饭,萧寒需要去公司,她自己准备打车回去。
在医院门口遇到大学时候的一个同学,两人聊了几句,分开后云开准备去坐地铁,一抬眼看到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她眯着眼睛看过去。
郑君杰正跟一个女人站在路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个女人似乎很激动,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的,但并不是开心,应该是生气。
女人穿着很时尚,但是应该也年纪不小了,三十?四十?
有人围观,女人似乎很生气,对着人群大概是骂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人群散去。
女人继续手舞足蹈,而郑君杰显然极不耐烦。
云开知道他不耐烦的时候就是不看你,也不说话,就一个沉默,而且沉默的时候眉头皱成川字。
这会儿离得有些远她看不到他皱成川字的眉头,但是却能感觉到他浑身的怒火,他应该已经忍耐到了一个极限了。
只是剧情突然出现了反转,郑君杰还没发火呢,那女人却抬手甩了他一耳光,似乎是不解气,又甩了一耳光,而郑君杰,扬起了手,却不知道那女人说了什么,他硬生生地又将手放下。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跟郑君杰是什么关系,但是云开还是朝马路对面走了过去,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个男人她曾一心一意地爱过,放在心里过,她不舍得让他受委屈,让他生气,如今他们虽然离了婚做了普通朋友,可她还是见不得他被人欺负,见不得他受任何的委屈。
“君杰?你怎么在这里?”云开佯装刚看到,微笑着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