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四哥,好痛……
在宁时谦看来,从四哥到共度一生的人,这个角色转换需要时间来适应。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不介意继续等下去。
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高中那回跟他说“咱们谈个恋爱”时就答应她,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如果有什么用呢?是怪他自己蠢!
所以,现在的等待算是他犯蠢的报应吧!就当是自己年少轻狂不懂事所负的刑期,什么时候刑满释放,得十三大姑奶奶说了算!
第二天突然召开紧急会议。
去年抓捕黑叔为首的贩毒团伙一案早已审判,其中一名外号叫雷子的,被判无期徒刑,近期要转往外省监狱服刑。这个雷子是活跃在边境的制毒贩毒团伙头目之一阿虎的弟弟,接最新线报,阿虎很有可能在押送途中劫囚。
这一次,不仅仅要保证顺利押送犯人,还要将阿虎一举抓获。
所以,这次行动需要沿途各地市投入大量警力配合,埋伏在线报所提供的几个可能性最大的点,围成瓮中捉鳖的形势。
既不能让阿虎有所察觉,又要出动足够的警力,宁时谦和萧伊然都接到了任务。
于是,在囚车出发前的那个晚上,两城之间线报所给的点全线埋伏。
清早,线报最终确定,阿虎劫囚的点就在宁时谦他们分局埋伏的地方——距离燕北市市区40公里左右的国道,两侧都是树林。
幽深的森林,宽广的林区,一眼望去,谁也不知道幽深之处有什么。
沿途各路口已经设了关卡,这条路上并没有车辆通行,这样的结果,要么阿虎他们会在关卡就被抓住,要么这些人已经潜入了这片林区,就等着劫囚了。
九点,一辆囚车由远及近驶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囚车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从隐秘的树林里冲出二十来个持枪人,将枪对准了囚车。
离警察埋伏处还有些远,一声令下后,他们迅速向目标行进,萧伊然和警犬大队的同事们也放开了警犬。
子弹打在囚车上,一阵噼啪乱想,车窗玻璃纷纷裂开。
驾驶室门从内打开,车门也随之拉开,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车里灵活而敏捷地跃出来,先隐蔽,而后与劫犯斗在了一起。
此时,劫犯才发现,车里并没有雷子!
“上当了!快跑!”有人喊。
可是,却被疾行而来的警察火力包围,完全走不出去了,亡命地朝着林子里警察埋伏处一阵胡乱扫射,但是他们在明,警察在暗,并没有对警察造成任何伤害,而这些人相继有人受伤、被击倒。
在火力的掩护下,宁时谦和一部分警察冲出了林子,将这逐一制服、逮捕。
有几人想要垂死挣扎,跟警察肉搏起来,与宁时谦斗在一起那人还分外凶猛,萧伊然靠近了些,拍了拍贝贝的头,发出指令,贝贝便向那人扑过去,一人一狗,迅速将人铐住。
至此,场面完全被控制住,劫囚犯被逐一带上囚车。
宁时谦表扬了一句贝贝,萧伊然也为她的贝贝感到无比骄傲,正想上前鼓励鼓励,听得同事向领导汇报,这些人中并没有阿虎。
就在此时,萧伊然听见一句“小心!”
魏未枪口对准对面林子的方向,仅仅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秒,萧伊然看见对面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的正是宁时谦的背心,距离不到50米。
没有任何犹豫,她扑过去将他推开。
两声枪响。
痛……
尽管穿着防弹衣她还是感到了痛,她觉得,子弹是穿透防弹衣了。
“十三——”她听见他嘶哑的喊声。
她看见同事们纷纷冲入林子,她也听见贝贝“嗷——”的怒啸,从她头顶跃过,跃入了树林。
“十三!”他把她抱在怀里,摸到一手黏糊糊的东西,带着腥味,“十三……”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贴着她的脸,在她脸上轻轻磨蹭,心肺俱痛!
她那么怕痛的一个人,打针都要哭很久的人,却给他挡子弹,她是不是傻?他皮糙肉厚的,需要她挡什么子弹?!她这是要他的命啊!
“四哥……”她忽然哭了,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好多泪,“好痛……”
她其实还是那个萧伊然,骨子里从没变过,娇气、怕痛,想着子弹在自己身上穿了孔就怕得不行。
“四哥,痛……”她哭着呢喃,周围闹哄哄的,还有人围上来问她怎么样的,有打急救电话的,她都看不见,眼前只有他的鼻子,他的眉眼,还有他的发际线。
有粗糙的温暖的湿意在她脸上挪动,吮吸,还有他模糊的声音,“我知道痛,是四哥不好,你忍忍,忍忍啊,我们很快去医院……”
“不去医院,四哥,不去……不要去医院……痛……”她揪着他的衣袖,有些抖,身上凉凉的,大冬天里,像泼了桶冷水一样。
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娇娇的小十三,眼泪汪汪地揪着他衣角哭,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他整颗心都酥化了,叫着他四哥,“四哥,打针痛痛,然然不去医院……”
“乖,听话,四哥陪着你,抱着你,给你唱歌,给你买好吃的,咱们乖乖去医院……”熟悉的词句脱口而出,好似时光从不曾远去,他们还是手牵手的年纪。
林子里藏着的人正是阿虎,已经被魏未击中,并且铐上了车。
救护车还没来,大家围在萧伊然身边,从没见过这样的宁队长,温柔得好似哄着襁褓中的小婴儿,说的那些话和他粗犷的外表怎么都不搭,甚至可笑,但是谁也笑不出来,汤可看着看着,还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