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飞鸟还乡

  “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是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女人,你认为斡尔罕要糊涂到什么地步,会把几万大军交到你我手中?”
  “三个年长的儿子中,斡尔罕最看重的还是这个长子,只是碍于形势,不好直接出手偏帮,你看我那么一说,他马上就答应了。”
  “今日我看斡尔罕的面色,恐非久寿之人,照你们草原上的规矩,将来你会属于下一任可汗,这三人中,也就只有由巳弗还凑合,那两个简直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所以我先替你找好出路……”
  “行了!”拉勿黎打断安澜,脸色已经涨红,现在说的是统兵大权的事,怎么又扯到她将来的归属上去了!“将来的事谁能预料,说不定大汗长命百岁呢!”
  安澜耐心解释:“我当然也希望他能多活几年,可我习惯了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永远有备无患。”
  拉勿黎一愣,她的乌云百骑名声那么响,于统兵一事上,绝对比自己懂的多。
  “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呢?你是一早就打的这个主意吧!”拉勿黎细细一想,便觉出来了。
  安澜点头:“是,我早有此打算,只有你我不可能成事,必须要找一个拿得出手的人来挡住众人的质疑。”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我没见过他们兄弟,不知道谁最合适。如果都不合适,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所幸,结果还好。”安澜也有些庆幸。
  拉勿黎想到一些和大可敦交恶的过往,又不愿意了:“我和大可敦是不可能和好的,就算由巳弗愿意合作,大可敦也不愿的,由巳弗最听大可敦的话了。”
  “相信我,大可敦绝对很乐意合作的,因为她没有别的选择,而且,她比你更懂这些道理。只要有利益,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
  安澜的猜测很准确,由巳弗回去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大可敦的营帐说了此事。乎尼可敦想了想,虽不知拉勿黎和那个什么干姐姐怎么突然改了态度,但至少兵权拿到了。这件事,对他们母子只有好处。“如此看来,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还懂些道理,比拉勿黎强多了。”
  由巳弗不禁想到面具下的一张俏脸,忍不住道:“是啊,确实不错。”
  乎尼可敦疑惑的看他一眼,这是什么表情,这可不想是在想事情啊。不过今日大败突特瓦的两个儿子,她很高兴,也就不追究儿子的小心思了。这么大的人,有些什么想法很正常,不需要事事报给母亲知晓。
  “果格尔呢,还没回来?”那可是儿子手下的得力悍将,有他在,这场仗就先有了几分把握。
  “他母亲的葬礼已经办完了,担心父亲的身体,想多留几天陪陪他,我便没催他。不过大事要紧,明日我派人去叫他。”
  由巳弗忙碌起来,原苏克哈的首领们一个个来拜谒,拉勿黎和安澜都在场一同接待。每个人能派出多少兵马,提供多少粮草武器,都一一记录在册,同时招募更多探子,密切注视昆比拉打及其几个儿子的动向。昆比拉打年纪一把,却似乎不愿这么快将大权交给儿子,所以几个成年的儿子都有或多或少的追随者,甚至发生过几次规模不小的争斗。
  安澜的打算,就是利用他们兄弟间的不睦,先打其中最惹众怒的第三子,别人才最可能袖手旁观。只是她的打算并没有和任何人明说。同时从亨达手下几千人中挑出近百人亲自监督训练,兵贵精不在多,她其实并没有大规模作战的经验,也没想过真帮拉勿黎把墨索尼打残。笑话,她费了那么大力气才让他们形成二虎相争的形势,怎么可能自己动手把这平衡打破,她要帮拉勿黎稳住形势,其实是要给自己寻一处落脚之地。
  在这三年中,拉勿黎只派了两个人看守她,或许她也不想要一直困着她,要想逃,容易的很。可那时,她真的不知该去哪里。或者说是拉勿黎误打误撞给了她一个选择,她本就喜欢这片辽阔的原野。
  安乐说过的话,很多时候翻来覆去在她耳边回旋,萦绕不散。她所坦露的皇舅舅的真面目,让她心里时时钝痛。难过之余,这三年所见,也多少进了一些在她眼里。她所看到的的草原生活已经与之前所想有了很大不同。这个时候,她看到的,都是莫里一家这样的普通牧民,为了生计,日日操劳。他们不像那些高高在上只知扩张土地的大小首领们,他们是活生生的,他们才是草原上为数最多的,真正的草原之主。可是,他们亦是最贫穷,最困难的一群人。她和他们从没打过交道,彼此用或猜忌或同情的目光看着彼此。
  或者,和大梁大周的普通百姓一样,他们也不是天性好斗的,只是被统治者们野心利用驱使的可怜人。等到从拉勿黎手中得到土地,她就要召集来许多这样的平民,在她的地盘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看着他们,保护他们……
  大周,平阳。
  一只蓝色的大鸟在一座不大的宅院上空久久盘旋,引得许多人观看。懂行的人忍不住赞道:‘呵!居然是只海东青,这京城居然还有这样的海东青,也不知是谁家驯养的?”
  旁人忍不住接口道:“它只在那一小块地方飞,莫非下面就是它主人的家!”
  “是啊,快去看看!”
  好事的闲人成群结队,一边抬头看着海东青,一边沿着脚下大路走着,最后,不知是谁停步:“就是这里了吧,它就在咱们头顶上呐!”
  “咦,这不是纪府吗?”
  “是啊,是啊,可是纪太傅不在啊,三年前这里就大门紧锁了,纪太傅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鸟儿难道是纪太傅养的?他不是文人吗,怎么养这种凶禽?”
  “我知道,我知道,”不知是谁跳出来,“纪太傅的弟子是大将军,说不定是他的,这鸟儿训好了可以当信鸽使,定是派了给纪太傅送信的!”
  “切!人都不在好几年了,还送来这里,这鸟儿也不怎么机灵嘛!”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唉,看呐,它走了!”
  正说着,头上的鸟儿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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