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男人做生意
刀刃还没有收回,陆炳眯起眼睛危险的盯着楼下那个不怕死的家伙,我赶紧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你莫非真想在这里杀人?”
“我现在连你都想杀了!”他咬牙道。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一紧。
“不想丢人现眼就跟我回去!”他一把扣住我的手。
“站住!”两道声音同时想起,一个是严世蕃,还有一个是已然带领随从们冲上楼的徐北。
“是你砸的小爷我!”徐北生气质问道。
陆炳没打算和他废话,因为我已经看到他拿着刀柄的手准备抬起。
我努力按住,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徐公子,好久不见,误会一场。”
我这么一开口,徐北也顿时将目光转移过来,“哟,原来是陆公子呐,好久不见。”
“咦,严大人也在,今儿看来很是热闹嘛。”徐北的目光很快精明的瞟向我身后,扫了一眼杨博,“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在下兵部杨博。”杨博很客气的拱手执了一礼。
“原来是杨大人,失敬失敬。”
“对,那位是杨大人,这位是锦衣卫陆大人,其实刚才都是一场误会。”我看着徐北那没眼力劲的,怎么能把这位主给得罪了,赶紧补充介绍了一下,其中,锦衣卫三字被我格外强调。
果然,徐北一听是锦衣卫的人,刚才的那股气焰瞬时湮了,连同脸色也变得煞白,“原,原来是锦衣卫大人,诶呀,刚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望大人莫往心里去。”
陆炳冷哼了一声,收刀回鞘。
徐北又朝我使了个眼色,希望我能帮帮他,“想必这位陆大人便是陆公子上回提及的兄长吧,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失敬失敬。”
“兄长?”陆炳反问,我心虚的低下头。
严世蕃捂嘴笑出声,“看来,这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在下一句也听不懂。”我现在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里也许只有杨博最纯良。
“既然今日有幸能认识各位大人,为表方才的歉意,徐某做东,邀各位大人今晚春风阁不醉不归,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顿时杨博红了脸,而严世蕃一语未出,那双好看的眸子仍然不无顾忌的向我投来,惹的陆炳眉头皱的更紧。
“各位大人?”
“春风阁,就算了我看不如谈谈上次的生意。”我试图缓解一些气氛。
“咦,春风阁里,温香软玉,红鸾绣榻,又不是不可以谈生意。”徐北笑得意有所指。
“混账!”然而,三人突然意见一致的斥责道。
“此藏污纳垢之地,实在有辱圣贤之道,奉劝徐公子也远之。”杨博道。
“今非昔比,小鹿以后还是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不妥!”严世蕃道。
“你想带我的人去逛窑子,谁给你的胆子?”
在三道寒冷目光的注视下,徐北不禁打了个颤,道:“三位大人如此廉洁修身,另在下好生佩服,那,那就不去了,我们谈谈生意?陆公子?”
事实证明,徐北的脑子转的还是很快,换个话题会比较明智,至少对于我现下处境来说也是。
“好,好,谈生意好,正所谓有钱大家一起赚。”我附和道。
于是我拉着不情愿的陆炳又重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是这样的,早前我们准备在京城开设的分行铺子不变,但另外,我还准备在城南盘下五间铺子,用来出售食材。”
“什么食材?”
“牛羊肉。”
“这种东西鞑靼人喜欢,京内人可不多。”陆炳不赞同。
“陆大人此言差矣,在下的这食材可不同寻常的,全都是精选的新鲜牛羊。”
“你哪儿来的牛羊?”我问他。
他卖了个关子,神秘一笑:“自然在关外。”
“你居然敢出关同鞑靼人私自做交易!”杨博指责道。
“杨大人此言差矣,生意无非就是走南闯北的行当,咱这寻常吃杂食的牛羊怎比得上人家关外水草放养的好,我有信心,只要能把货运进来,生意不是问题。”徐北一笑,奸诈道:“自然,若各位大人肯帮在下这个小忙,在下必然重谢。”
“如今,朝廷处处锁关不通,此事有违上意,不可!”
陆炳话落,杨博也附和道:“说得对!如今鞑靼人扰边,就更不能和他们有什么往来了。”
“我倒觉得可以一试。”严世蕃说。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全投向他,他不急不缓道:“自古以来都是奇货可居,试试也无妨。”
“果然,还是严大人有远见。”徐北赞道。
然而,陆炳立马不淡定了,“严世蕃,你敢违抗朝廷之意。”
“严大人,我看此事确实不妥,若非朝廷有令,倭寇鞑靼一律是禁止通市的,况且,此番我回京就是为鞑靼作乱一事,如今在这节骨眼上想动这些主意,怕是不好。”杨博也道。
“谁说打仗就不能做生意了?杨大人,你打你的鞑靼,他做他的生意,互不干扰,倒是陆大人。”严世蕃话锋一转,看着陆炳道:“我这个主意可是为你着想,我如今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可你府上还有那么多妻妾要养活呢,这样,不如,我把小鹿带回家减轻你的负担?”
我一瞪眼,“别说了,严世蕃。”
“她是我陆府的人,我儿子的娘,就不劳严公子费心,有时间不如给自己寻个合适的,省得老惦记别人家的,那些吃不到葡萄就说酸的人严公子还是少去学。”陆炳反唇相讥。
“噗!”杨博一口茶被呛着,露出了一个当初和严世蕃一模一样的表情,“你都有儿子了!”
“所以说,陆公子是女子喽?”徐北的关注点一下子转变,然而遭到了严世蕃和陆炳的双重瞪视。
“那······那这生意还能谈吗······”
“不能!”
“能!”我和陆炳同时出口。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回不回去?”
“我······”
“小鹿。”严世蕃的声音里带有挽留。
然而,这次没等我想好,陆炳却没有等我,他的眸子里有某种失去的期许一闪而过,迅速被垂下的眼睫覆盖,然而他冷冷的转过身道:“陆绵绵,你好的很,既然如此,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陆炳!”
“阿炳!”杨博放下茶杯,迅速追了出去。
“惟······”我想喊住杨博,却又觉得现在出口说些什么好像都不合适了。
“这······现在我是该称呼你陆夫人呢,还是,严夫人?”徐北小心的观察着我们的神色。
“滚!”
“出去!”
徐北被吓得赶紧跑了,散落的珠帘在地上跳动着几颗圆润的珠子,我蹲下身,抱着自己无奈的叹息。
“小鹿······”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被我拨开了。
“小鹿······”
“你满意了,全都搞砸了。”
“我在为你好。”
“是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你把杨博牵扯进来,你把徐北拉进来,也是为我好?满足你的私利罢了,什么做生意,你们都是串通好的吧,我第一次在浙江认识徐北的事情,罗龙文早告诉你了吧。”我嘲笑道:“沿海的事情,敬之替你们担了责,现在鞑靼人的事情,你还想牵扯谁!杨博吗?还是陆炳?严世蕃,能不能别再自欺欺人了!”
“小鹿,我承认有些事情我确实有私心,可是这一生,唯有对你,我真的是竭尽了所有的——”
“严世蕃,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可能了,结束了!”我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说辞,我总是这样,总是害怕会禁不住最后的动容。
“结束?你真的可以忘记所有?连同忘记我?”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颤抖。
“我,不知道。也许,现在不可以做到,但是总有一天,我可以真的忘记你,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知道吗?七年,人的新陈代谢就会全部死一回,总有一天,就算我再爱你,再舍不下你,那些回忆的细胞也都会随着时间死去了。”
“小鹿······”他抓住了我的手,好像最后的挽留。
“还有,我怀孕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然后抽出了手。
老刘挑起灯笼,在门口张望着等我,陆府的大门没有拴,厨房里还热着饭菜,我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嚼着食物却觉得索然无味。
“老刘,你也坐吧。”
“这怎么使得,老奴候在一边就行了。”
“老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老刘向来不是多话的人,尽管明知道我的神色很奇怪,却也不会多问。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洗漱完回到房内,我没有点灯,一缕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到床上,给那个背过身的人影,蒙上一点柔和的光晕。
我一点点挪步,中途还碰到了桌角,发出了一声吱嘎。
看来想要黑暗里不发一声的走动真的挺不容易,真不知道这家伙以前是怎么做到的。
终于我辛苦的摸到了床边,脱衣躺下,而那个背身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转过来的想法。
看来是真生气了,也罢,黑暗里谁也见不着谁,无所谓。
我也选择翻身背对他。
“怎么又想到回来了。”
我一愣,也没有回答他,就是嗯了一声。
“你那么喜欢他,留下来会很辛苦吧。”
“那也没办法,总要学会忘记。”
“你会忘记吗?”
“不知道。”
“我希望你忘记,可是似乎很难做到。”
“我再试试吧。”
“如果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勉强了。”
“嗯?”我转过身来看着他,才发觉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不再背对着我了,而那双眼睛也正好在黑夜里相同的注视着我。
“你我的宿命注定要有所羁绊,我没有办法告诉你这是为什么,但是,如果真的是没有办法放下的一些东西,不用勉强了,也许,这就是命的一种吧。”
他究竟在说什么?似是而非的一些东西莫名听得人深奥。
“其实,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的,至少我是这么做好了打算,没有办法去强求的东西注定要失去,我也想明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他一顿,半晌似有所隐藏那般的道:“没什么。”
“我,曾经是有想过和他走的,但是——”我牵住了他的手,然后慢慢地放到了腹部。
黑夜里,他似乎整个人都一震。
“你说的对,这就是命吧。”我幽幽的叹息道。
他温热的手抚上腹部,然后逐渐抱住了我,“别动,我就抱一会。”
我一愣,不同于第一次怀孕时他高兴的语气,这次我居然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了一种莫名的哀伤。
在我的印象里,这种哀伤不应该属于他这样的人,至少那个时候我是这么认为,然而,在那些回不去的岁月里,躲不开的历史里,我和他的这种奇异的关系,似乎也随着日常的改变开始滋生出一点其他的感情,然而,这种感情究竟会不会属于某种爱,那个时候我曾为此迷茫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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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对小鹿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