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 第34节
阮棠低呼。
“别喊,”严昱泽还有心情开玩笑,“外面的人更要误会了。”
阮棠没空和他斗嘴,看着他手指伤口愈合,擦掉血珠后没留下任何痕迹。她有些不解,拿起钉子同样在手指上扎了一下,冰凉刺痛的感觉从手指蔓延到心脏。她猝不及防,眼前一阵发花,疼得从椅子上摔倒。
严昱泽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马上过去扶着她肩膀起来,脸色发沉,握着她的手仔细看,伤口愈合的很慢,和他刚才完全不同。
两人都盯着伤口,等了一分多钟才完全愈合,手指头上还留下一个红色的点不曾消退。
阮棠脸色苍白,刚才的疼痛也记忆犹新,她喉咙发干,“怎么回事?你刚才明明不疼的。”
丧门钉对两人的伤害简直不是同一级别的。
“你没事吧?”严昱泽问。低头看她盯着自己手指头,呆呆的,又有点委屈的样子,他心里一动,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阮棠抬起头。
严昱泽条件反射的马上缩回手,若无其事地问,“还疼?”
阮棠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刚才全神贯注地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扎了没事,她差点疼的怀疑人生,这种疼根本不是单纯的手指疼,仿佛直接在她心口凿了一刀。
她硬是忍着才没当场掉眼泪,眼眶都憋红了,“难道钉子还挑人?”
严昱泽有点想笑,“大概它认主。”
房间门忽然被人打开,秦峰说:“阿泽,你视频效果爆了……”他看到窗前两个人,从他的角度看,两人是搂在一起的,他脸色变得古怪。
“你们忙,继续继续。”秦峰挤眉弄眼地又把门关上。
阮棠白着的脸有转绿的趋势。
严昱泽扶着她起来坐好,说:“别理他,越理他戏越多。”
阮棠“嗯”了一声,拿自己手指研究,红痕和昨天脖子上的是一样,说明闻总说的伤到人身上的“气”没有骗人,那么之前对严昱泽没有伤害又怎么解释?
“别看手指头了,再看都要被你的视线射穿了。”严昱泽说。
阮棠说:“疼的不是你,刚才我都以为自己手指是不是掉了。今天才理解什么叫十指连心。”
“那你要记着教训,别以为长生不老就什么都不怕了,疼还是实打实的,”严昱泽趁机又训了一句,他停下来想了想,又说,“之前说认主,不完全是和你开玩笑,我觉得有一定概率。”
阮棠疑惑地看着他。
“之前你说过,丧门钉的制造和刻符都完成后,还需要一步才能激发作用,我们挖到它那天你记得吧,它是见了血之后才拔出来。”
阮棠说:“血是最后一步?”
“先假设它是需要施术者的血液,只有这一步完成,才能激活它的作用,这就能解释那天晚上这个钉子起效果,我们才看到墙上的东西,也能解释,一旦激活,它对别人有作用,唯独对施术者不会起伤害作用。”
阮棠皱眉,觉得这个解释逻辑十分合理。
第45章
手指头的红点过了一天才消失,阮棠和上一次颈部受的伤比较一下,恢复时间差不多,和身体上的伤害比起来,这种人体“气”的伤害要严重的多,她对从手指到心口的疼痛心有余悸。这两次受伤面积都不大,如果伤害更大一些,可能连长生不老的体质都需要很长时间恢复。
阮棠意识到,不老不死并不是万能的,即使身体能够恢复如初,疼痛给精神上带来的负担一样不容忽视。
后面几天,项目小组继续之前的工作,斜塘统共那么点大的地方,该收集的资料都收集齐了,90岁以上的老人家庭,阮棠和钱佑曼几乎跑了个遍。找到几张旧照片,有的对方愿意提供,有的出钱对方也不愿意给,就拍照留了复印件。严昱泽加入工作小组后,原本应该和黄宇一起,但他嫌弃查资料无聊,主动要求和阮棠钱佑曼一起,闻总同意了。
三人行动的第一天,就产生了巨大磨合问题。严昱泽这张家喻户晓的脸,出门必须戴着口罩,有一次,钱佑曼和阮棠正在和一位老人讨论金家和林志远的事,严昱泽嫌气闷摘了口罩。正巧对方的曾孙女从房间出来,立刻尖叫出声,余音不绝,绕梁三尺。
阮棠差点以为出了什么事故,接下来就见那家才读初中的曾孙女哭天抢地冲上去,对严昱泽说:“阿泽哥哥,我怎么来我家了,我就知道你是被陷害的,呜呜呜……”
老太太不懂,一个劲地问:“哎呀,囡怎么哭了,受欺负啦?”
阮棠和钱佑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严昱泽倒是镇定,口罩重新戴上,“认错人了。”
曾孙女哭哭啼啼,“没认错,没认错,哥哥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我去!
阮棠觉得现代孩子还是功课太少,再多学点文化知识,她就知道刚才那句话多吓人了。
最后闹的一家子人不安宁,阮棠他们三人赶紧离开。
出来之后,钱佑曼感慨:“现在这小姑娘太厉害了,哭成那个样子,还一个劲喊什么冤枉,被欺负,难怪人家爸爸跑来以为她被怎么了。”
阮棠斜乜一眼严昱泽,“都是网上吵的,小姑娘深信不疑,觉得某人被排挤离开娱乐圈。”
严昱泽在网上留下的视频引起的轩然大(哈)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讨论程度已经完全出圈,可以说,经过这次风波,他的知名度又攀上新的高峰。
几乎在他视频出来不久,关于寰星少东的各种黑料爆出来,什么仗势欺人啦,花心风流啦,在国外读大学就有一起暴力事件的前科等等,于是各位看客就脑补出许多内容,有很多替严昱泽洗白的说法,比如严昱泽是替朋友出头才打的人。
舆论风向一转,势不可挡,随后好几个黑料都被推翻,比如要求改戏,是因为戏里某个情节三观不正,严昱泽拒绝;还有耍大牌,是因为工作人员侵犯到个人隐私,他才生气。反正,就如同一夜之间全是黑他的内容,转眼就成了各种洗白的佐证。还有不少艺人出面说,严昱泽私下是个很好的人。这些人到底是想蹭热度还是真心无法分辨,但这样反而又起到一个推动作用。
热度持续几天不散,粉丝嚎啕大哭地呼吁“哥哥快回来”,然而严昱泽的姿态很坚决,注销个人社交账号,彻底消失在了公众面前——跑到这里来当一个小职员。
项目组的成员也是消化好几天才习惯这件事。
阮棠吐槽完,严昱泽侧过脸来,虽然戴着口罩,也能感觉他是露出一个粲然帅气的笑容,“没办法,谁让娱乐圈暂时还找不到能替代我的,只能再烦一阵子了。”
阮棠忍不住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求你收了厚脸皮的神通吧。”
严昱泽屈指在她脑门上一弹,“胆儿肥了你。”
阮棠捂着额头站地远远的,“动手打人的实锤又添一笔啊。”
严昱泽见她当场碰瓷,笑的阴恻恻的,“你过来,我给你添点痕迹,不然多没说服力。”
阮棠扭头跑地更远了。
这天回到酒店房间,阮棠刷了一会儿手机,放下后发现钱佑曼如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曼姐?”
钱佑曼把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和严昱泽……怎么说呢。”她支吾着问,“他不是为了你才退出娱乐圈的吧?”
阮棠目瞪口呆,“曼姐你这个想象力太丰富了啊,这哪和哪,你怎么都能想那么夸张,不是这几天拿着笔记本在追什么无脑偶像剧吧?”
钱佑曼噗嗤笑出声,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笑地直捧肚子,“我也觉得不可能,就是看你们两不像刚认识的,你看严昱泽平时对谁都是那个态度,就和你说话样子不一样。”
阮棠说:“那是你还没熟悉,等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他就是傲娇大损嘴。”
“你们果然之前就认识了。”钱佑曼忽然说。
阮棠差点忘了她是多精明的人,无意间的一句话都能捕捉到很多信息。
“是认识。不过就是普通朋友。”阮棠说。
”普通朋友他非要来这里上班,就算不做明星了,他之前赚的都够几辈子花的了。”钱佑曼分析说,“所以还是有你的原因。”
阮棠心说真正原因不在我,在咱们项目的研究课题。她是解释不清楚了,只好佯装深沉地叹气,“被你看穿了,你说他都追我那么多久,我也一直没答应,他就放弃了整个娱乐圈,也要来到我身边,唉,太深情了,太感人。”为了烘托气氛,她还用力拍两下手掌。
她这样说,钱佑曼反倒不相信了,抽了抽嘴角,“你还真敢讲。”
阮棠笑嘻嘻的,“这不是要迎合一下你的八卦心理嘛。不过曼姐你可千万别再看傻白甜的偶像剧,都快被剧情给带沟里去了。”
钱佑曼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周末,闻玺把众人聚集在一起开会,说到周末金家过寿的事。今年是金老太太九十五岁大寿,到了这个岁数,逢五逢十的大寿就尤其重要,金家打算按照老家习俗摆个流水宴,乡里乡亲,亲朋好友都可以去,连摆三天,这点开销对现在的金家来说完全不算负担。
“前几天我已经让公司秘书处和华明集团联系过,第一天流水席的时候,我们以公司名义过去,金家和林志远之间的联系之前查的很清楚,那天没有具体任务,你们看到有线索的东西可以记下来,如果没有,就当过去吃一顿生日宴。”闻玺说。
在散会之前,他特意对张诚说了一句,“你也去。”
张诚沉默地点头。
散会后黄宇悄声和阮棠说:“查了那么久,终于要见正主了,你说林嘉身份万一曝光了,不会给送进实验室吧?”
阮棠说:“你上个礼拜不是还豪言要拿国家发现奖吗?”
黄宇挠了挠双下巴,“可是,我心里怎么觉得这样做不好呢?”
“说明你还没有道德沦丧,人性扭曲。”
“……这是新型的夸奖方式?”黄宇眼角余光注意到严昱泽走过来,知道他是来找阮棠的,没再继续聊,加快脚步离开。
阮棠看着他胖乎乎背影,问严昱泽,“你怎么他了,感觉他怎么有点怕你。”
“谁?”
“黄宇。”
“不知道,”严昱泽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一眼,很快收回视线,说,“先不说他,你有没有注意过张诚?”
“他怎么了?”阮棠对他注意的还真是很少,平时他也不和他们一起做事,除了吃饭和开会出现,其他时间基本上见不到人,时间长了,阮棠还真有种这是个饭搭子的感觉。
把张诚的基本的情况说了下。
严昱泽说:“我刚才注意到他的手,指节很大,关节往外凸,虎口结实。这些结合在一起,就说明一件事。”
阮棠问:“什么?”
“他练武,很可能是个练家子。”
……
此时,一辆漆黑的保时捷卡宴刚通过收费口,林嘉打开车窗,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
坐在副驾驶位的金亦敏缩了下脖子,“好冷,快关上,我大衣都没穿呢。”
林嘉关上车窗。
金亦敏看着他清俊的侧脸,露出甜蜜的笑。别人哪知道他的好,只有她能感受到他的体贴温柔。
“我们早两天来,让奶奶先看看你,给她留个好印象,我爸那个人,别看脾气臭的要死,但是对我奶奶很孝顺,肯定会听她的。”她给男朋友讲自己的计划。
林嘉皱起眉头,“这样不好吧,万一你奶奶也不同意,那事情不就没有回旋余地了,还是大寿当天见,就算她有不满意,当着大家的面也不会说什么。”
金亦敏瞪眼,“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我奶奶一定会不满意一样。”
林嘉笑了一下,没接这个话题,而是说:“路上你手机响了好几次,不接一下?”
刚说着,金亦敏手机又响了,她满脸的不耐烦,接起来。
电话那头有人哭喊着说话,金亦敏脸上血色消退,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停车,靠边停。”
林嘉把车停在路边,往身边人看了一眼,黑沉的眼眸仿若深井一般。
金亦敏挂断电话,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回去,掉头回去,我爷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