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教主_127

  因为这件事情,他的心里仿佛堵了一口气,在那之后,那孩子依然每天都会下来看他,他的态度却非常冷淡,但不可否认,虽然他的态度不佳,但是心底最为期盼的,还是那孩子到来的时候,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两年,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渴望与人接触,不论那个人是谁,只要是除了那不孝子以外的人,不管是谁,能陪他说说话都好。
  好在那孩子,没有一次让他失望过,每一天都准时到来,来了以后也不急着走,仿佛知道他的需求,都会多陪他一会,那孩子的用心,他也是切切实实的都感受到了,变着花样的食物和滋补的汤水,无色无味的伤药,让他远离了困窘的情况,那饱受折磨的身体,也一点点的恢复着元气。
  在这期间,那不孝子似乎发现了异样,但却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因为那孩子每次离开,都会把他来过的痕迹打扫的干干净净。这一天,那孩子带来了一块月饼,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竟然到中秋了,中秋啊,他已经被关在这里度过了两个中秋,他的嘴角掀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难得你有心,此时此地,还记得给为父过中秋。”
  那孩子也不恼他的语气,只是拿起一块月饼道,“是按照你喜欢的口味做的,尝尝看。”
  他冷冷的看了那孩子半晌,但最终还是妥协的接过那孩子手中的月饼,放进嘴中咬了一口,竟然觉得这月饼的味道还不错,或者是,有人陪着过中秋的感觉还不错,他偏头看向那同样在咬着一块月饼的孩子,突然发现,他对这孩子从来没有过赶尽杀绝的念头,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让对方陪着他度过剩下的每一个中秋。
  那孩子走后,他闭目休息了半天,直到石壁再次传来震动声响,他睁开眼,看着那虽然是同一张脸,但却换了个芯子的不孝子走过来,真是奇怪,以前他分辨这不孝子与那孩子还主要靠白天黑夜的区别,但是现在,哪怕在这分辨不出日夜的地方,他却能一眼认出这两个人,决计不会认错,这不孝子与那孩子,在他眼中的区别,实在是太大太大。
  当那不孝子一如既往的宛如喂狗一样的扔过来一张粗饼时,他的目光暗沉,看着地上那沾满了尘土的硬饼,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不孝子为他这两年的所为付出代价。
  他从未怀疑过他能够活着从这里出去,那对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他没有想过,上方的禁林竟然会着火,当察觉到山洞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同时开始弥漫了浓浓的烟气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不孝子终于等不及了,要下手烧死自己。
  他当下运起自己这一年多用秘法逆行经脉悄悄藏起来的内息,就待最后拼一把,试试能否震断捆住自己的铁链。但就在这时,出口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震动声,然后随着那震动声,一股浓烟弥漫进来,与此同时一个还冒着烟的东西冲了进来,当那冒着烟的棉被揭下,他呆住了,这不是那孩子吗,那孩子此时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头发凌乱,还有不少被烤焦的痕迹,正手忙脚乱的解□上热的烫手的宝剑,但是他看到那孩子如此狼狈的样子,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愉悦。
  “走,外面起火了,我带你出去。”
  看着冲到眼前,不掩焦急的孩子,他轻轻应了一声,任由那孩子斩断捆缚住他的铁链,当那一条条的束缚去除,他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盛,现在的他,虽然还不一定能打赢那不孝子,但是一击成功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是看着那孩子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转身蹲下,完全信任的将后背展现在他面前,焦急的请求着,“上来,我背你出去。”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暗中积蓄力道的右手,沉默的趴伏了上去。
  身下的这个背脊也才是刚成年而已,犹自留存着些许青涩,但是这一刻,却是这么的坚定,这么坚定的要将他带出去,见到背着他的孩子一路冲过火海,不管遇上什么危险都先保全他的行为,他的心口突然感到有些发烫,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缓缓流淌了出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却前所未有的舒适,于是他就放任自己趴伏在这个背脊上,直到被背出火海,当走出禁林的一瞬,他看到了外面候着的很多人,也看到了他的死忠部下,但是这个时候,他最为在意的却是,那孩子骤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察觉到托着他的那双手紧张的施加力道,仿佛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动作,他嘴角微勾,索性放松身体,静静靠着对方。
  那孩子直到背着他走离众人的视线后,这才放松了下来,随后就将他带到了一个破败的小院中,他恍然间,觉得这个院子似乎有些眼熟,直到看到那孩子注视着小院明亮的视线,他才记起,这似乎是这孩子小时候居住的废弃院子,他一时沉默了下来,他到底,是亏欠过这个孩子。
  那孩子将他带到一间屋子里,为他包扎过伤口后,又拿来了一床被子和一壶茶水糕点后,就匆匆将门锁上离开了,他当然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他看向门缝处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白天快到了……也到了该报仇的时候了,可是当他盘膝运功,就待一鼓作气的冲破那不孝子下在自己身上的钳制时,才发现自己竟有些昏昏沉沉的,而且……上了药的伤口处,竟然一点痛楚都没有,他阴沉着脸,一手用力在肩胛骨的伤口处按下,心里又惊又怒,但神色却莫名的有些悲哀,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当察觉到那昏沉感开始加重,他的目光森冷,一手握上依然穿透在肩胛骨上的铁链,猛的用力抽了出来,剧烈的痛苦让他变得昏沉的神智猛的清醒,他看了眼手上的那根细链,随手扔到了床上,抬手点了身上止血的穴道,毫不迟疑的走了出去,他在心中暗道,我的好儿子,你会为你所做的事情后悔的,但是他却连自己也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对那不孝子说的,还是对那孩子说的。
  他到底做了数十年的教主,哪怕那不孝子这两年间一直在肃清他的势力,但是有一些埋藏深处的人手,却是那不孝子远远无法触及的,他如今再度归来,重新掌控住黑月神教,几乎费不了什么力气,但饶是如此,等他召集了所有人手,在暗中控制住了黑月神教,一天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他抬头看天,夜,又要到来了吗,如此,也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否会后悔。
  他做事向来谨慎,从不打无把握的仗,所有在控制住黑月神教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那孩子面前,而是命令属下彻查黑月神教,他要挖出他的好儿子所有的秘密。
  事实证明,他的这一举动,确实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抛去那整箱的信件不说,他找到了一幅挂在墙上的男子画像,除此以外,还找到了一幅香艳的春宫图,一幅只有两个男子的春宫图,更有意思的是,那图上两个男子的眉眼,其中一个正是挂满了墙壁的画像上的男子,另一个,则就是他的好儿子。
  看了半晌后,他将手中的香艳图谱卷起来敲掌轻笑,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原来他的好儿子竟是喜欢男人的吗,不知道喜欢这画中男子的,又是他的哪一个儿子呢?虽然他脸上的笑容很明媚,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只要一想到这幅春宫图有一半的可能是那个孩子绘制的,想到那个孩子可能偷偷的,在心里恋慕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子,他心里的妒忌就几乎令他发狂。
  就在这时,一个属下冲了进来,“报教主,我们已经在勒马崖截围住少主。”
  哦?他将手中的画卷收起,“走,我们去看看。”
  当他到达悬崖时,那孩子正被逼到悬崖边,退无可退,一排弓弩手正直指对方,牢牢控制住了他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无助的被逼到悬崖边的那孩子,深沉的眸中似乎出现了一种名为愉悦的情绪,他用惯有的低哑音调道,“我的好儿子,你昨晚送给为父的大礼,为父可是喜欢的紧呢。”
  “……”那孩子握紧了手中的剑,一言不发。
  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一想到那幅画,他心中的情绪就越发翻腾的难受,他伸手在怀中掏出刚刚得到的画卷道,“呵呵,为父今天刚好也在教内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想要给你看看,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为父的这份礼物呢。”
  他一边掏出画卷,一边仔细观察着那孩子的神情,却发现那孩子一派镇定,并没有因为他手中的画卷而露出任何失常。难道,他猜测错误?这画卷并不是他的东西?但是他并不能完全确认,于是他继续道,“那么我的好儿子,为父送你的礼物,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
  可是他失望了,当他正对着那孩子,慢慢展开了那卷画卷的内容,他清楚的看到那孩子大惊失色的模样,他从未见过他那么惊惶的模样,如果不是他的东西,他为什么要那么惊慌呢。
  他心中是汹涌的冷意与怒意,但是面上却不禁轻笑起来,“为父也是刚知道,原来我的好儿子竟然对男子有那种兴趣,不知睿儿可否告诉为父,这画中的男子又是谁呢?”
  见到那孩子依然死死盯着那幅画,对他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心中的怒意更甚,最终挑眉道,“不想说是吗?也没关系,黑月神教的势力这么大,只要有画像,就迟早能够把人找出来。”
  那孩子脸上的神情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变化,但却并不让他高兴,只听那孩子压低声音道,“还不把画像收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儿子是个断袖,很荣耀吗?”他仔细审视着那孩子脸上的神情,那是羞辱与愤怒混杂的神情,因为什么呢,因为他将这幅令人不齿的画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吗,还是因为他说要找到画像上的人,所以恼羞成怒了,你就那么重视画上的那个人吗,他深深的看着那孩子,傲然道,“本座做事,从不惧任何人言。”
  那孩子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神情简直就有些咬牙切齿了,他看到那孩子的那种眼神,心中堵得越发难受,眼睛微眯,出口的话也变得恶毒起来,“本座说的不对吗,自己做出的丑事,还怕人说不成?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来人啊,将这逆子给本座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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