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世界上的身不由己其实很多
坠落的感觉仍旧是一种机器不让人愉悦的事情，即便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可失重的无力感仍旧只用了一秒就把高雨瞳团团包裹了起来。不过好在这样的时间对于魔女而言并不是很长，哪怕精神上感觉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其实如果去看真正的表就会发现只有短短的三、四秒而已。
“哦……”屁股重重摔到地上的同时，高雨瞳毫不客气地叫了一声。
安的反应比文森特更快，他两步窜了过来勾着高雨瞳的腋下把她扶到了椅子上，看起来他比这个亲自去往阿格拉供嗒的人还要紧张，额头上的细汗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消减下去。
“怎么样？拿到了吗？”安迫切地看向高雨瞳，即便知道她在短时间内经历这么多次坠落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但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大概是因为心情极好的关系，即便高雨瞳的脸色铁青也并不妨碍她的双眸中正在溢出满满的笑意，像是个发了癔症的病人。
不过当她摸索着东西的手从精灵的小包内抽出来的时候，两块碎片碰撞玻璃瓶的瓶壁所发出的声音还是让在场的每一个非人类的生物由衷地勾起了嘴角。
文森特此刻才敢靠近高雨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作古了千年的好奇心一下被点燃了起来。高雨瞳也毫不吝啬，看着他略带期待的目光，将手中的玻璃瓶交到了他的手里，同时自己向后靠去，将整个躯体都埋在了柔软的沙发中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将瓶子举到半空中，借着头顶并不明亮的烛台文森特正在细细分辨着这两片恶魔的碎片的不同，原本他的神情中是好奇多过于兴奋的，可是当他将瓶子拿近到鼻子边闻了几下后，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片碎片，”他指着其中大一些的那片，“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因为没见过之前只有一片碎片的玻璃瓶的样子，所以文森特无法判断他所指的这一块是高雨瞳什么时候拿到的。
原本高雨瞳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但听到他如此严肃的声音后，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哪一片？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大一些的这一片。”
隔着玻璃瓶的透明瓶壁，他又指了一次，同时向安的方向靠了一步，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了他，在安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时候，文森特皱了两下鼻子，用空着的手又揉了揉鼻尖。
“别这样，”当两个吸血鬼沉迷于灵魂交流时，高雨瞳突然坐正了身体，有些苦恼的样子，“我不瞎，我看得到。”
此时瓶子也已经经过了安的检查，在他闻过之后，同样出现了和文森特一模一样的表情。
面对他们的质疑，高雨瞳只能摊开双手坦白从宽，从实交代。
她讲述这些时根本是在讲故事，而是一个可语音播放的档案库一般，虽然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铺垫，不过文森特却很喜欢这种表达方式，如同他的牙齿，直接切入要害，绝对不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当高雨瞳说完之后，室内很长时间都只有隔壁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直到安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的声音像是某种开关，文森特差点儿从原地跳起来变成蝙蝠，他不可思议地指了几下高雨瞳，尖长的黑色指甲就差戳到她的脸上了。
“别这样…”见不得好友的气急败坏，高雨瞳站起来故作轻松地拍了几下裙子，“至少在我的愿望真正实现之前，他不仅不会打扰我，还会为我避免对于的打扰。”高雨瞳话中所提到的打扰自然是那些苍蝇一般讨厌的圣骑士团的众人们，不过显然文森特和安都不这么想。
相比于文森特的急火攻心，安的表现更为内敛，不过这也无法避免他因为不满而眯起的眼睛，猩红的血光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如同一根蜡烛，最终点燃了整片火山。
“你不能如此。”
高雨瞳苦笑了一下，这次换她居高临下地看向提出不满的安：“我只能这样，哪怕我已经将自己进化到了极致，可是在面对魔王的时候，我…我……”高雨瞳摊着双手抿着嘴唇试着努力了好几次，才将后面的话接上，“我根本就是一个废物，如果要得到这片碎片，我只有答应他这一条路可选。”
“但魔王都是不可行的！”
自从听完故事后文森特的不满就像汽水里面的二氧化碳一样开始堆积，只到它们知道小小的瓶盖不再是一个阻碍后，一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我的家族和魔王合作过，我知道他的力量，我也知道…”
“利未安森是不会信守他的承诺的。”
这点连高雨瞳自己都无法否认，所以她只能低着脑袋懊恼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
就像她说的一样，想要得到恶魔的碎片，就只能接受利未安森的要求，这是她当时唯一的选择。不，哪怕给她一百次机会，这也是唯一的选择，因为这片碎片对她而言真的太重要了，甚至她不惜定下牢不可破的契约。
想到这儿，高雨瞳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手，之前血线烙刻上去的痛和酸麻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而现在她的手却已完好如初。
这就是魔王的力量，是一个魔女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高雨瞳泄气似地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她揉着两侧的太阳穴，方才还兴致勃勃到了神情此时已经完全消失。
整个会客厅重新陷入了沉默，还是安先站出来做了这个和事佬：“不至于的，”他先看向文森特，可是后者根本不愿与他发生任何眼神的交汇，安只能将目标重新定在了高雨瞳的身上，“你也是，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就能自己做决定呢。”
无论是说话的内容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好像是一个长辈在心疼晚辈似的，高雨瞳叹了口气，摇着头终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容许我否认，不然我很怀疑是不是利未安森在那儿就会杀死我。”
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当一个如此厉害的在收集恶魔碎片的魔女不能为自己所用时，抹杀她都存在，是魔王们惯用的伎俩，无论是哪一位魔王。
又是短暂的沉默，只是这一次的时间更短，外面的敲门声暂时将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门被从外面推开，为首的是一个瘦高的女人，她的牙齿上还沾着一丝血迹，不难看出她刚才应该是去包餐了一顿。
“嗨，魔女大人，”作为新世纪的吸血鬼，这个女性的性格显然要活泼地多，打过招呼之后她走到了文森特的身边儿，虽然是低语，不过高雨瞳凭借自己过分敏锐的听力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他们，圣骑士，盯梢，死亡。
高雨瞳抿了一下嘴唇，想要说出的话却在接触到文森特血红的双眸时都被她吞近了肚子里，这就是吸血鬼，这就是…诺菲勒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