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声音
“他是外聘顾问，勉强算我们的人，让他进来吧。”曾组长对守卫入口的警员说。
警员听曾组长这么说，放松警惕，也放下搭在枪套上的手，点头放行。
周陆目光扫视倒楼现场，注意力集中在寻找疑点，对于曾组长的情绪与表现根本不在意。
到了化境强者，风骚大师这种境界，自然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小骚’的格局，怎会随意受小骚们的情绪影响。
曾组长领着周陆，来到刚刚交流的几个人中间。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临时来支援的顾问。”曾组长指了指身后的周陆，很不正式的随口介绍，甚至名字都没提，显然一点不看重。
一位凶案组青年探员，轻蔑的笑了：“你就是那个叫周陆的神棍顾问？”
这话一出，周围发出轻声哄笑。
曾组长收到周陆简单资料后，公布给组里成员，探员们对周陆擅长“阴阳玄术”这一点，很不感冒。
见周陆只是年少后生，没半点像阴阳先生，又迟到半小时，凶案组成员心有不满，出口嘲讽。
说话嘲讽的青年探员，是曾组长曾大斌的得力助手，名叫毕琛。
“龚教授，你继续说吧。”曾组长转入正题。
“好，经过探测仪的勘查，我发现楼房倒塌原因，是地基松动，严重断层，累积到一定程度，造成大楼突然沉陷，从而导致整栋大楼倒塌。”
头发花白的龚教授说着，把一个水泥块展示给大家看，“这是提取到的地基标本。”
他轻轻一捏，水泥块如沙土般散落，飘飘洒洒。
曾组长点了点头：“谢谢龚教授提供的证据，以及科学而专业的分析，也就是说，这是一项，因豆腐渣工程酿成的可怕悲剧。”
龚教授是建筑学专家，重点大学教授，在当地业界德高望重，颇有名望。
他受官方委托，带着助教，用尖端探测仪，来勘探大楼倒塌原因。
毕琛也说：“材料显示，两栋大楼地基，是由同一个建筑承包商建设。李总，说得就是你，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人目光沉冷下来，聚集在建筑承包商李总身上。
出大事后，所有相关主要负责人，都被叫来现场，负责地基建设的承包商李华明，是其中之一。
李华明吓得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摇头：“不不，不是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龚教授的科学验证，是确凿证据，你抵赖不了！你昧着良心赚钱，偷工减料，害死这么多人，罪恶滔天，抓起来！”曾组长怒喝。
毕琛和几个警员冲上去，把李华明给拷上。
“冤枉啊，真不是我的问题，我们建设地基时，有监理把关，建成后也有抽验，全合格啊……”李总歇斯底里争辩。
“这只能说明，你有贿赂监理和抽验人员的嫌疑，他们也跑不了。”毕琛冷笑道，“证据和动机都有，你准备把牢底坐穿吧。”
证据是豆腐渣工程，偷工减料，动机是赚黑心钱。
证据和动机，全部指向地基建筑承包商李华明。
“李华明！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父亲那么信任你，把重要工程给你做，你居然做出这种事，你是人吗？”
一个中年女人冲上去，疯狂撕扯捶打李华明。
她很快被警员拉开。
柴璐，是开发商柴利城的大女儿。
正是柴利城旗下房产公司，开发的这两栋大楼，在淮州称世昴广场。
这家公司是家族企业，柴利城是董事长，柴璐任总经理。
大楼倒塌时，柴利城正在楼内庆祝七十大寿，宾客盈门，全家基本到齐，唯有柴璐，因处理公司重要事务耽搁，晚一步到场。
大楼就在她眼前崩塌，她差点也被砸死，运气好逃过一命。
可她父母、弟弟、丈夫等全家人，以及来道贺的亲族，全部死了。
寿宴摆在最豪华的顶层，尸体挖掘起来容易。
所以，柴璐既是目击者，也是受害者亲属，同时又是两栋大厦产业拥有人之一。
曾组长收回投在柴璐身上的目光，对警员队长说：“夏队，你可以申请逮捕令了，把监理、包工头等相关人员，全带回来审讯。”
“好的，证据确凿，总算可以结案了，这两天兄弟们实在累得够呛。”夏队长长舒出一口气，凝重脸上舒展开来，露出一丝欣慰笑意。
“稍等一下，”周陆突兀发声，“你们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众人愣了愣，放松下来的氛围又是一紧。
见是小年轻周陆在说话，许多人脸色不大好看起来。
毕琛眉头一拧：“什么叫太顺利，经过科学论证，证据动机确凿，还想怎样？你是罪案片看太多了吧。”
“我觉得，楼房倒塌，不是工程建造问题。”周陆取一块龚教授提取的地基标本，闻了闻，搓了搓。
听到这句话，众人又怔了一下，氛围更加僵硬。
证据确凿，事实摆在眼前，基本可以结案的事，周陆却提出相反意见，这等于是打所有人的脸。
龚教授、曾组长、夏队长等脸色黑沉下来。
房产商女儿柴璐，痛苦愤怒正没地方发泄，她斜眼睨视周陆，忿忿问道：“小年轻有什么见识，你懂建筑吗？”
“不太懂。”周陆淡淡道。
“大学研究什么专业？”柴璐继续追问。
“刚高中毕业。”周陆实话实说。
柴璐嗤笑：“切，不会吧，高中生？大学都没读过，还敢跟专家教授叫板？明明就是承包商李华明伤天害理，你还想搞什么幺蛾子？为什么替他说话？你要向人家顾助教多学习，他建筑、法律双学位，仍然谦逊慎言，不像你这种人，没前途。”
顾助教追随在龚教授身边，闻言，托了托黑框眼镜，脸上略带腼腆，给人一种单纯赤诚学子的印象。
周陆像是没听到柴璐的含沙射影抨击，自顾自走向一排挖出来的遇难者尸体。
这些尸体用黑色裹尸袋包住，晚一点会送去殡仪馆，择日火葬。
曾组长眉头大皱：“你要干嘛？我们可没空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