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当他是死的吗?

  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窘迫,她闭眼准备躺回被窝里再睡一觉,或是等这个男人走了以后叫个护士过来给她送些吃的。
  她不知道他来是要做什么,不过她也不想知道,从知道了他接近她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其实就再也一点都不想见这个男人。
  肚子上面有刀口,她的动作很是迟缓,而她也感觉到了好似刀口那里裂开了,因为她觉得好像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不过她没有怎么在意。
  蒋傅南还没有躺好,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不泠不热地开口了,声音还似从前那般浑厚,但早已没有了什么感情可言,“我有让你睡觉?”
  蒋倩南,……
  她不想跟他吵,就只得动作艰难地再为自己把枕头垫起来,然后坐在那里,至始至终,也没看他,就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动静虽然不算大,但到底是刚动过手术的人,她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喘也很慢,“如果你是来通知我还去暗香陪酒的,那你放心,我等下吃点东西以后就会过去的!”
  傅景洪,……
  靠,一万只草泥马在他心里迅速地奔腾起来,他好心好意地提着吃的来看她,她竟然能这样猜测他?
  谁给她那么大脸的?再者说了,他是那种没有人性的禽兽好吗?
  这个样子了还想去陪酒,她心可真大!!!
  他懒懒散散地斜她一眼,一副痞子模样地开口,“暗香的酒很好喝?!”
  蒋倩南无语地闭眼,心语他就是来找茬的,不然谁会没良心到跟一个病人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又阴阳怪气地跟个鬼似的坐在这里半天都不说话。
  虽然心里已经恼死他了,但面上她还是很沉静地,她涩涩地弯了弯唇角,叹息了一声撩了撩垂在脖子里的卷发,“如果我说不好喝,你就不让我去喝了吗?”
  “……”傅景洪被她问得怔住,还没有开口回她,就听她又说道,“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讲过了,我不是什么真正的千金小姐,我也没有那么娇弱,我蒋倩南也是一个早在几年前就该死之人,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没有,但最有的就是自知之明。”
  她顿了下,才又浅笑着说,“你对我好过,且不论是真的还是都是装的,但有些感觉是骗不了人的,现在我在你手里,被你拿捏你,也就像是说的那样,你想玩死我,我斗不过你,也没有什么力量抵抗你,任你处置也就所求段家能在京都平平安安地,你想让我去陪酒,我去陪就是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和脸色都很平静,丝毫让人听不出来有什么委屈可言,却是一下将男人听得桃花眼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他恍惚之间忆起,她曾跟他讲过的为数不多的几次说,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说她当年其实并不是想那么去学法语,她的理想是做一句护士,还有……
  思绪在这里被顿住,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为她着想一些事情时,男人的神色有几分难看,语气也不如方才好了,“有自知之明最好,别以为你现在病了我就会放过你,也别以为有程习之在我就动不了段家什么,我告诉你,这天底下没有谁能拦得住我傅小爷!!你最好连那种要逃离京都逃离我的想法都不要有,不然难保我不会做出更可怕事情来!”
  他的话音才落下,蒋倩南就抬眸看了他一眼,很短促的一眼,她朝他耸耸肩,“我知道啊,我知道你为了左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已经领教到了,所以,我不会走的,无论是程习之还是你母亲给我安排什么,我都不会走的,我贱命一条,不想再接受别人的恩德,也不会再接受别人的恩德,你要报复,那我就随你!”
  末了,她又望着他轻轻洒洒地加了一句,“这样,你满意了吗?”
  傅景洪盯着她足足看了半分钟以后,才冷漠地给了她一个狐狸的笑,“满不满意的先不说,就是我突然觉得好像换一种玩法也不错?”
  蒋倩南一时没搞懂他话里是什么意思,精致的眉头拧了拧,“你什么意思?”
  男人站起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眸中的情绪意味不明,“我记得左灵那时候在王家一直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现在想起来,我好像觉得让你去暗香里去陪酒实在是太便宜你了,不如你搬去湖岸雅墅那里当我家里的佣人怎么样?!”
  他是用着商量的口吻问的,但语气里却满是这件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的架势,到了这一步,蒋倩南真是对他服了个彻彻底底的,她沉痛地闭眼笑了笑,明明是还很年轻的模样,却笑得那般苍凉,“怎么样?你问我怎么样?你觉得今时今日的我还能怎么样呢?去你家里当佣人,好啊,你高兴我就去!”
  “……”
  其实傅景洪刚刚也不过是一时的想法,并没有往多当真了的意思,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她自己的内衣裤,别的什么家务活她真是好少做,她好像就是那种天生特别对那些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
  而他也是因为感觉她好似还挺想去暗香陪酒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的,原以为她会拒绝的,没想到她竟是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
  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又是刚刚醒过来,还没有吃任何一口东西,蒋倩南的脸色看起来真是比之前昏睡时还要难看几分,但她一直都强忍着,与他对话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面前完全没有示弱的权利,有可能你的示弱还会换来他的嘲讽和不屑,她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即使她很不想去理会他的那些无理的要求,还是咬碎了牙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段学泽现在是刚醒过来,身体恢复还要一段时间,他那么地想再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她如果不满足他这个心愿,又怎能安心地活着?!
  傅景洪真是生平第一次觉得遇上了这种冥顽不灵的人,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此刻真想挖出来她的心脏看了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他大爷的,今天凌晨那个缩在他怀里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说她疼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谁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嘴这么硬的女人!
  他忍不住地想,是不是就她现在这个死样子,他开口说想直接在这里睡了她,她也会立马地答应。
  他站在那里,胸腔里的那股邪火真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想骂人,想爆粗口,可又觉得那样太没风度,末了,只是阴冷着神情问了一句,“不是跟段家闹翻被赶出来了,那干嘛还要这么护着他们?还舍不得你的启昂哥哥?!”
  蒋倩南,……
  她是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和他讲这些废话了,肚子饿得直接连着胃抽痛起来了,她真的是不能经饿的那种人啊,她想继续撑着,可是又觉得自己真是撑不下去了,细白的牙齿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瓣,她难以承受地自己按了一下铃,然后喘着气跟护士说了一句,“麻烦过来一趟!”
  小护士很快地回复了她一句好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的额头就开始冒冷汗,大滴大滴的,素手也开始抚了一下肚子的位置,饥饿的感觉真的好难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傅景洪察觉到她不对劲,眉头下意识地就紧了起来,他微微地弯下身子问了她一句,“你怎么了?!”
  蒋倩南无力地冲他摇摇头,很轻很轻地回复了他两个字,没事!!
  她的情况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傅景洪心里有些紧张,脑子里闪过昨天送她来医院时,她深度昏迷的样子,放在身侧的大手忽然紧了紧,他还没有开口再问些什么,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回进来的是一个年长一点的护士长,看到傅景洪也在时,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亲切地往病床边站了站,很温柔地问了蒋倩南一句,“蒋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蒋倩南轻轻地摇了摇头,颇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可以麻烦你给我买点吃的吗?我,我肚子好饿!”
  护士长,……
  这住院的病人第一时间醒来提什么要求的都有,但说肚子饿成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个。
  不过她也就是腹诽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什么,搞不懂这一男一女的到底是什么关系,说没有关系吧,又听值班的护士说这男人昨晚在这里守了一夜,说有关系吧,呵,她也就呵呵了,一个大男人难道不知道给病人买一口饭吃吗?!
  她点点头正说这个不是什么问题,视线动瞄到了床头柜边花瓶后的保温桶上,她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蒋倩南,然后指着保温桶道,“那里不是有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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