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来就那么状态不好

  她掩着自己的脸冲他摇头再摇头,将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状态。
  “……”康衍炜看着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她,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将她拥进了怀里,声音很低也很轻柔,“是不是担心他?如果是,明天咱们再回来?好不好?”
  他的怀抱很温暖,这一刻,陶乐乐需要这样的温暖,她将自己的小脸埋在他厚实的胸膛里,喃喃着说道,“不好,咱们已经说好了,以后都不再回来了。”
  康衍炜无语地从她脸颊上取下来一滴泪珠放在指尖上给她看,“那你哭什么?”
  “我没有哭,”陶乐乐甚至用力地给他挤出了一个笑脸,“我只是流眼泪了而已。”
  康衍炜,……
  半晌她没有再落泪珠以后,他才又抚着她的脸颊问道,“不担心他吗?”
  陶乐乐没有说话,她瞠大着双眸看着机舱的窗户,望着窗外悠然飘着的云朵,许久许久以后才轻声地说了句,“都过去了,以后,他再也不是我生活里的人了!”
  ……
  一个月后。
  英国。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每天她在家里带带棉花糖,做做饭,康衍炜写写剧本,然后去学校代代课,这样的生活很安静,也很美好。
  可到底还是有哪些东西不一样了,康衍炜感觉陶乐乐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初跟他来英国的那个陶乐乐,安静,死寂,尽管大多数时候她明明还是像以前一样笑着的,可给他的感觉就是,她并不快乐,也并不开心。
  棉花糖醒着的时候还好,她还能如常的抱着她玩,然后跟别墅里其它的英国孩子一起做游戏之类的,夜里只要棉花糖一睡着,她就是发呆,一个人躺在卧室的躺椅上,手里常常拿着一本书,不管他何时走进去,她永远都停留在那一页,双眸没有聚焦地盯着某一个地方看着。
  除此之外,整个别墅里他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她的叹气声,虽然并不明显,但也不能让人忽视。
  这天晚上,将棉花糖哄睡着以后,她又拿起常看的那本书躺在了躺椅上,手臂枕着后脑勺,若有所思的样子。
  康衍炜从书房走过来站到她身边好半天,她都没有察觉到,半晌,他又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没多大的功夫,又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走了过来。
  他将落地窗边的小桌子往这边挪了挪,又搬过来了一个小沙发,动静不算太大,可也把发呆的陶乐乐惊醒了。
  她侧眸看他一眼,顾虑到棉花糖还在睡觉,她的声音很低,“你在做什么?”
  “找你聊天啊。”康衍炜一边开启着红酒,一边朝她笑了笑,然后又冲她努努嘴,抬着下巴示意对面的小沙发,“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吧,早就想和你喝酒了!”
  “呵……”陶乐乐见他来真的,抿唇笑着从躺椅上起身,窗边离大床有一段距离,她们开了一盏小夜灯,再加上这文艺气息俱浓的小桌子和这简约风格的小沙发,再配上这香甜的红酒,真是颇给人一种很小资很浪漫的感觉。
  她坐下以后,康衍炜就先替她倒了杯红酒,“这是我朋友送我的,说是自家酿的,你尝尝看怎么样?”
  陶乐乐挑眉端起酒杯晃了晃,然后放到鼻间嗅了嗅,假装很专业的说,“应该很不错哦!这酒,一闻就很多年了。”
  “……”康衍炜被她调皮的模样逗笑,“没看出来你还懂这个啊,怎么样?能喝出来这是珍藏了多少年的吗?”
  陶乐乐,……
  对于酒她懂得真不多,尝的也不多,不过是之前有段日子在暗香卖过一段时间,所以能稍稍地说出来些道道,现在时隔多年,那些当初花了大力气死背的专业术语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浅浅地尝了一口,直觉并没有那么好喝,至少没有先前常跟南南在学校时买的那种啤酒好喝。
  康衍炜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酒不对她的味,他浅尝了一口后也放下了杯子,没怎么绕弯子地开口,“看你最近都不太开心的样子,是牵挂着他吗?”
  “他?”陶乐乐眼眸一转,漆黑的瞳仁里有清清浅浅的笑意,“他是谁?”
  康衍炜,……
  他无语地抚抚额角,很不给面子地戳破了她的伪装,“自欺欺人有意思?”
  “……”陶乐乐白了他一眼,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粉嘟嘟的樱唇微微地噘着,语气里带着些娇嗔,“好歹我也是你结婚证上的老婆,你这样成天在我的面前提另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不想要我了?想跟我离婚?”
  我晕!
  康衍炜真是觉得自己冤死了,他头大地捏捏眉心,“我说大小姐,你还真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以前你碰着月牙时,你是怎么说的,啊!”他顿了下,学着她那时的语气和架势,“你要是真喜欢你们康编,你就去表白啊,在这里刺我有什么意思?”
  他颇正经学她说话的样子直接逗笑了陶乐乐,她掩着嘴看他,故意无理取闹,“嗯哼,这么说起来,你还真是对月牙念念不忘啊,怎么着啊,私下里背着我联系她了?”
  “……”
  康衍炜懒得理她的打趣,他收住情绪,很正正经经地看她翦翦的杏眸,“说实话,你要是实在担心他,就回去看看吧,棉花糖你尽管放心,我一定能带好她,还是如果你觉得你一个人回去害怕的话,我陪你回去,然后再一起把棉花糖带回去。”
  陶乐乐看着杯子里的酒半天没有说话,半天后她转头将目光移向了映着俩人身影的落地窗外,声音轻的就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我担心他做什么,你别成天胡思乱想的。”
  康衍炜实在不想跟她打这种迂回的战术,他索性直接单刀直入,“那你为什么整天都闷闷不乐的?”顿了顿又说,“大家相识一场,别说是你,就是我听到他被程习恺打了一枪以后我心里也不好受,你担心他也是正常的,小媳妇儿,你坦承点,别骗自己行吗?如果不是担心她,那天邹昊走了以后你为什么哭?你就是在担心他,你别死不承认了。”
  陶乐乐,……
  他又接着说下去,“说实话,我听到邹昊说程习恺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挺震惊的,这一个月以来我虽然没开口问过这兄弟俩之间的事,但我心下也已经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你知道我以前就怀疑过程习恺的为人的,但是真的,我跟你说,怀疑是一回事,被别人证实又真的是另外一回事,你知道我听完邹昊的话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吗?唐苏,唐家的大小姐唐苏,我确信了程习恺娶她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我也一下子懂到了程习之为什么要对程力维那么好,这一对堂兄弟,现在彻底地成了一场悲剧,但是我想,不管怎么样,不管最后谁胜利了,最后自责的那个人一定是程习之!!”
  陶乐乐很认真地听着他说的话,她支着脑袋看他,杏眸一眨一眨的,静了半天以后才对他举了举酒杯,“你的直觉是对的,比我一个女人要敏锐多了,我见过他两次,都没有看透他,不,”
  她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他隐藏得那么深,恐怕不是后来我的孩子没了,程习之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人心,真是这世界上最不能直视的东西,我那时候看他,真是对他充满了无限的同情,还有你不知道程习之以前每次提起他时,都是很歉疚的模样,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这个大哥,他也一直觉得程习恺的那张脸完全皆是因他而起,不过说到底最可怜的人还是程力维,那个孩子真的是,”良久以后,她才终于找了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程力维,“一言难尽!”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又道出了自己对程力维的百般辛酸。
  康衍炜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最可怜的还是要数他了,依程老爷子的处事方式,程习恺铁定是活不下来了,不过我看那孩子秉性倒是挺不错的,被程习之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应该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吧。”
  “……”陶乐乐喝了口酒没有说话,关于程力维,心疼归心疼,但她也是无能为力,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与人聊天就有这样的好处,不自觉地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就被带动了起来,然后那些坏心情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消散了,她抬眸冲康衍炜指了指自己,语气里不确定的成份占居多,“我看起来就那么状态不好吗?”
  “嗯!”康衍炜很确定地点点头,末了又想了想说,“既然你说不是担心他,那会不会是你太累了?我最近一段时间学校的课都不多,剧本这方面我也打算停一停,不如我们一家三口游一游英国?自驾游怎么样?或是如果你觉得带上棉花糖太累的话,我们直接把她邮寄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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