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得商量

  说话的是跟出去采买的妇人们,不过她们不知道这里是要做啥用,诸娘子却是知道的。
  赶紧着把买回来的东西交给了王大娘,她就要去跟丁小白再商量商量细节,毕竟是在大冬天里动土,怕丁小白年纪小,不知道轻重。
  结果被王大娘给抓住了,王大娘把下午丁小白跟她说的几个章程,都细细地跟诸娘子说了一遍。
  “诸娘子,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小白让我当这个皮靴坊的管事,不过是看中了我是自家人,用着放心,也能尽心尽力。”
  “但要真说起能力来,我跟你还差得远呢,你跟我好好说说,小白说的那个领班啊,还有交货、查验啊这些事儿,我心里怎么有点慌呢?”
  诸娘子赶紧把去找丁小白的念头先压了下来,跟王大娘细细地分析起了丁小白的章程。
  两人越是分析越觉得这个章程真是管用,就算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查找起来也会方便很多,不至于毫无头绪的抓瞎,弄得焦头烂额也交不了差。
  “哎哟,让你这么一说,我这脑子算是开了窍了,刚听小白说时觉得清楚明白,过后越想又觉得越复杂,现在让你这么一说,又觉得好得不能再好了。”
  两人达成了共识,又在细微处磋商了一下,诸娘子就把这个内容添加进了作坊的规章制度里,只要按章办事,那就出不了大错。
  这边弄完了,天色也晚了,好在三进院子的所有床架子都完了工,工人们晚上睡觉的地方是不用愁了。
  让吴东把木工和泥瓦匠一起送出了府,木工当面就结了账,泥瓦匠不急,他们还得再干上两天的。
  不过等点心铺子盖起来,还有需要用到木工的地方,吴东就跟这几个木匠提前打好了招呼,过两天还有活要用他们。
  几个木匠拿着工钱,高高兴兴地走了,泥瓦匠看到主家结钱这么利索,也跟着高兴起来,一再地跟吴东保证——
  “吴管事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房子盖得又结实又好看,您看,要挖地基的位置都用干草熏上了,明天上工,地熏透了,保证挖得又深又宽。”
  “还有啊,明天您让家里人多烧些热水,我们用热水和泥,上砖的时候温度正好,砌起来的房子保证结实,天暖和了也不会开裂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办法呢,不过一想到熏地和烧水,盖小房子折腾折腾还成,要是盖大院子,还是等到春暖花开吧。
  把人送走,丁小白又再嘱咐了大家一声,晚上一定要锁好门户,注意安全,就抢在晚饭之前,让秦大伯送她和高山回家了。
  临走之前,丁小白还特意去了吴二贵那里一趟,问了他一下今天进出的人,他倒是记忆好,记下了七七八八。
  高山赶紧拿出了个小本子,记好今天的日期,然后把一天里人员的进出时间、理由,也在本子上记下来。
  写不出来的字,丁小白就在旁边教他,并不上手替他写,想着借用这样的一个机会,也能让高山多认识几个字。
  把记录整理好,高山就把本子和笔墨留给了吴二贵,并叮嘱他把东西收好,这鹅毛笔和墨水瓶子,都是外面见不着的稀罕东西呢。
  “吴大伯,以后这个本子就留在你这里,每天晚上咱们归总进出,等以后你学会了写字,就可以自己记了。”
  吴二贵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无奈地搓了搓手,他觉得自己年岁大了,哪能学会这些曲里拐弯的东西,可不应又怕丁姑娘嫌弃自己不上进。
  丁小白倒是没想着非得让吴二贵学认字,看吴二贵的样子,就知道他也不怎么太想学。
  打从一开始,丁小白就想着找个合适的人,然后把他换下来吧,院子里不少活儿呢,没必要非让他干这个让他为难的。
  不过自己要用的人,似乎很多都得要认字才行,像是门房啊,像是库房啊,像是厨房啊,别人家不需要认字,她这里却是一定要的。
  仔细想一想,要把一个大家庭管理好,哪一处都需要把账记得清清楚楚,才能管理得妥妥当当。
  只是想要找一批识字的人,在小小的槐树镇,却是比招这些会手艺的妇人们都要难上太多太多了。
  可以想一想,整个半坡村,也就只有平安哥一个人在镇上念私塾,算上丁大壮一个,小一辈儿里也才只有两个识字儿的。
  而能被送到私塾去书的孩子,都是被家里寄予厚望的,人家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来自己的紫鸢庄里做工呢?
  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这些事情,把丁小白都给想困了,脑袋靠在后厢板上,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高山放轻动作,拽开座位底下的抽屉,拿出一个薄棉被来,在手里轻轻展开,想要给丁小白盖上。
  哪想到棉被刚举到丁小白的身前,就听到马儿一声清越的嘶叫,跟着车身就是一个剧烈的晃荡,车子又再往前挣扎了两下,然后停住了。
  “哎哟……”丁小白整个人都朝前扑了出去,多亏高山正举着薄棉被呢,把丁小白兜头给抱住了。
  可他到底也是有些站立不稳,好歹控制着自己勉强把丁小白给包住了,结果跟着两人还是一同摔下了座位。
  有棉被的保护,丁小白倒是毫发无伤,高山却是一声痛呼,抱着丁小白的手腕,狠狠地砸在了茶几沿上。
  丁小白吓得赶紧扒拉头上的棉被,越扒越乱,好不容易才扒开了,却又不敢上前抓住高山的手。
  只见高山的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丁小白抖抖擞擞地指着手腕,颤着声音问,“不会……骨折了吧?”
  说完就朝着车厢外大声喊着,“秦大伯,赶紧掉头,咱们去找医馆,高山哥受伤了。”
  虽然自己的空间里有治病的仙灵草,可丁小白不敢肯定,仙灵草能不能救治骨折这样的伤。
  如果只是破皮出血什么的,丁小白倒是不怕,但骨头要是折了,如果不马上接好,敷什么草药也是白搭吧?
  “不用,不用去医馆,就是脱臼了,我自己能弄好。”高山上山打猎的时候摔过,多少有些经验。
  他一边劝住丁小白,一边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扶上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腕,他还没动呢,丁小白就吓得一哆嗦。
  恰好听到外面秦大伯的声音,差不多同时响了起来,“丁姑娘,好像……撞到人了。”
  真是越忙越乱,可不看到高山的手腕安全,丁小白是不会走开的,所以也顾不得高山的劝阻,“你自己能弄吗?我等你弄好了再走。”
  原本不想让小丫头担心,想等她下车了,自己悄悄地把手腕接上就成了,没必要让她看到。
  可看到小丫头坚定的眼神,就知道不弄好是劝不走她的,心里温暖的同时,高山一咬牙根儿,手上一用力。
  ‘咔吧’一声,声音并不很大,却震得丁小白耳膜生疼,几乎是下意识的,丁小白就从空间里舀了半碗池塘水出来,连带着揪了两根仙灵草。
  先是喂高山喝了一口池塘水,然后把戴着露珠、开着鲜花的仙灵草递到他的嘴边——
  “高山哥,现在没办法给你熬药,你将就着把仙灵草嚼了吧,总能起些作用的,能帮你止止疼也行啊?”
  高山也听话,这时候不是犯倔的时候,只有快点把自己处理好,小丫头才能放下心,才能安心地去处理外面的事。
  他二话不说,就把仙灵草塞进了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结果不但没有预想中青草特有的苦涩的味道,反而泛着一点清香的甘甜。
  他更是没有半点犹豫,把仙灵草尽量嚼碎,然后咽下肚去,就感觉有一股非常舒适的清凉,贯穿了整个胸腹。
  “好了,你看,我没事儿了,我们去外面看看吧。”就算是自己受了伤,高山也不想让小丫头一个人去犯险。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暗中算计呢,这么多趟的来来回回都没出过问题,怎么就今天出事了?
  秦大伯是老把式了,技术很好的,现在天也没黑透,撞上人几乎就是不可能,也不怪高山会阴谋论。
  等高山把仙灵草都咽了下去,丁小白才想起书包里有药粉,是可以冲水喝的,真是急懵头了。
  可嚼都嚼了,丁小白也没敢再提药粉的茬儿,“你手还伤着呢,就别出去了,万一再碰一下可就不得了了。”
  丁小白坚决不让高山跟自己一起下车,高山却跟之前的丁小白一样坚持,这车是一定要下的。
  无奈之下,丁小白只好叮嘱他,去了外面让他一定要靠边站着,千万别再被人碰到手。
  高山点头敷衍地应了,心里却是有着自己的主意,万一有危险,他是一定要挡在小丫头前边的,这个没得商量。
  看了眼高山的手腕,没时间给他包扎了,毕竟秦大伯说撞到了人,给高山喂药已经浪费了些时间,再磨蹭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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