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怕我们的

  虽然丁小白的心里有疑问,却没有出声打断孙弛骏,她想看看如果继续听下去,会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孙弛骏的解释也还在继续,“其实皇贵妃的行事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只是因为跟她的立场不同,想问题自然就不会占在她的角度。”
  “如果我换个角度,事情很容易想明白,皇贵妃爬到现在这个高度也不会很容易,她要是不动半点心思,那反倒奇怪了。”
  “有了这样的心思,自然是越早动手越好,一旦等到大皇子成年,被立了储君,再动手可就算是弑君了。”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肯定一击得手,半点不露破绽,一旦事发,杀皇子和弑君的罪责还是有着天大差别的。”
  “皇上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杀一个皇子还能遮掩过去,如果立了太子,弑了君的话,就算皇上向着她,想要保住她,那也是不能够的。”
  丁小白的心里又是一动,看来孙弛骏对皇上颇有微词啊,皇后娘娘在后宫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所以尽早创造了个机会,她就动手了,只是大皇子一向谨慎小心,皇贵妃那边的人刚一有动向,就被他察觉到了不对,这才逃过了一劫。”
  “皇贵妃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弄不了大的就弄小的,反正也已经出手了,能让我姐姐糟心就成。”
  “何况还有可能一石二鸟,万一我姐姐因为失去了小儿子伤心过度,有个三长两短的,皇贵妃可就有机会晋位了,那她的儿子就也能占个嫡字了。”
  “虽然不是嫡长子,但有了她这个新晋位的皇后罩着,又有皇上偏袒,恐怕没娘的孩子就成了没人疼的,结局可就难料了。”
  说到这儿,孙弛骏的拳头捏得死紧,骨节和指缝都泛着青白,可见他此时有多么愤怒。
  丁小白把凳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伸出一双小手把他的手握住,轻轻地握了两下,然后掰开他的手指,让他放松。
  孙弛骏倒是没有抵抗,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悲凉,丁小白想要张嘴劝他两句,被他抬手拦住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也就是跟你说说,跟别人我是绝对不会吐露半句的,但我这话可是半点没掺假。”
  “没见钧儿的事情发生之后,百药难医,眼见着就要去了,我姐姐急得瘦成了皮包骨,皇上却还在那儿和稀泥么。”
  “明眼人都知道下毒的事情是谁做的,皇上却因为要依仗左丞相那个老鬼,完全不顾姐姐的感受。”
  “对钧儿更是没有半点的怜惜,甚至不曾有过一次的探望,我姐姐才终于寒了心,让我把钧儿带走,她则下了狠手,动摇了皇贵妃在后宫的根基。”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儿子没了还有其他的,后宫里的嫔妃那么多,再生都来得及。
  可皇上的位置却是要坐得牢牢的,容不得半点不安稳,哪怕因此在臣子面前失了身段,也是在所不惜的。
  或许,左丞相对皇上的挟制也让皇上气愤或者不安,但在他没有更好的对策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皇上能忍,一个儿子的代价他也付得起。
  “行了,你别说了,我帮你。”丁小白轻揉着孙弛骏的掌心,那里伤了,掌纹里浸出细密的血珠,孙弛骏气得狠了。
  “你就算不跟我说这些,我也是会帮你的,我昨晚不就说了么,不用提什么钱不钱的,更没有其它的条子,调料方子我会送给你。”
  “咱不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钧儿不是救回来了么,他只会越来越好,皇贵妃的计谋不是也没得逞么,让她看得着摸不着,咱气死她。”
  听到丁小白这么说,孙弛骏堵在胸口的一口恶气,蓬的一下就散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人瞬间就轻松了。
  是啊,皇贵妃不是没算计成么,以后多防备着些就是了,何况自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他们做了初一,自家就做十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大皇子占着嫡长,只要姐姐的身份稳固,自家的赢面比皇贵妃可要大得多。
  “小白,谢谢你,让你这么一开解,我感觉轻快多了,不过一码归一码,调料秘方我是不会白用的。”
  丁小白抬手截住了他的话头,“我说了这个秘方你不用付钱,我可是叫你一声小叔叔的,我也是靖国侯府的人呢。”
  “这话我没说错吧,侯夫人是我的祖母,钧儿是我弟弟,皇后就是我的姑姑了,虽然这么说有点高攀,但辈份上算起来该是这样的。”
  “所以这件事该算做是咱们自家的事了,我为自家出点力不是应该的么,小叔叔就别跟我客气了。”
  这话孙弛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把事情和盘托出后,小丫头不但没有被吓到,还要跟自己一力承担。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小丫头之前明里暗里都想跟侯府撇清关系,这事孙弛骏是清楚的,哪想到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却反而站了出来。
  这岂止是雪中送炭,能在危险的时刻选择同舟共济,这份情谊,深到让孙弛骏无法承受。
  丁小白的选择,不包含任何利益的成份,她自己得不到半点好处,但对于靖国侯府,已不单单是亲情的付出了,而是一份无法偿还的恩情。
  “小白——”孙弛骏叫了她一声,丁小白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多大点儿的事儿呀,一份调料而已。”
  “不过……他既然是针对你,针对皇后娘娘,针对靖国侯府的,那咱们只是把菜品做得更好吃些,恐怕也不能阻止他的行动,他怕是还会有后招。”
  孙弛骏摇了摇头,“姐姐这次下手没留情,相府在后宫里的暗桩拔得差不多了,想来,皇贵妃这回能安静上几年,不敢轻易动手了。”
  这话让丁小白又再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皇后收拾了皇贵妃的人,皇上也没有责怪皇后娘娘,是这个意思吗?”
  让丁小白这么一提,孙弛骏的眉头也皱紧了,跟着又慢慢松开,脸上有了轻浅的笑容。
  “我竟然没想到这个,多亏你把我点醒了,这么看来,皇上并非一意偏袒皇贵妃,他这是两边都想背着抱着。”
  丁小白晃了晃小手,“你不过是身在局中,又有立场,所以当局者迷罢了,就算没有我提醒,过后你也会想明白的。”
  孙弛骏摇头苦头,“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不还是一直没想明白么。”
  “不过就冲着他对钧儿不管不顾的态度,哪怕他对我们两家一碗水端平,我对他也……”
  后面的话孙弛骏没有说出口,他知道丁小白能听明白,经此一事,他对皇上必然有了心结,只是……有些话还是搁在心里的好。
  孙弛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已经一片清明,“言归正传,经过了钧儿这一回,已经让他们损失惨重了,皇后没手软。”
  “所以他们现在不敢轻易在暗地里下黑手,就像你说的,皇上表面是站他们一派,暗地里站谁还说不定的,也就是我慌了没想明白。”
  “何况这事做得太过明显,观望的人多着呢,皇上也是有威严的,他们要是敢无所顾忌,皇上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偏袒。”
  “所以现在只能是商业上的竞争,只要我把酒楼管理好,让菜品更出色,他想赢我,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何况我的酒楼经营的时间长,好歹是有些底蕴的,固定的客人也多,他现在能出的手段,也就是在价格上竞争,在菜品上抄袭。”
  丁小白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的赢面就大了,价格不用理它,东西做得好吃,顾客自然能留住。”
  “但在菜品的抄袭上,你还是要多注意些,咱们这段时间要不断推出新品,他们只抄袭模样咱们管不了,但有些特殊的技巧和方子,你可得看住喽。”
  这个是自然的,如果手底下的人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他孙弛骏也不用混了,直接回家吃自己好了。
  “如果你能保证手下人的忠诚,咱们几乎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只要是正当的竞争,只有他怕我们的。”
  孙弛骏是越听笑容越大,不止是生意上的输赢,听着小白一口一个咱们,他的心都要开出花来了。
  “你专心点,想什么呢?我现在要跟你说说怎么配制调料,你可得记好喽,操作其实并不难,所以千万要找信得过的人制作。”
  “这东西没人知道它它就是秘方,一旦让人学了去,那它也就是很普通的调味料而已,没什么出彩的了。”
  “至于能保密多长时间,就要看你和侯府的能力了,保密的时长就是你疯狂赚钱的时长。”
  说白了,这跟往菜里加味精是一个意思,可惜丁小白不会做味精,不然比做蚝油和蘑菇粉可是要省事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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