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飞烟灭

  时间进入了6月份,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鲜花竞相开放。
  这天中午,我和秋彤出来吃工作餐,吃完后,一起到熟悉的那片海边散步,又谈起了那次风波。
  “秋彤,你行啊,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笑着,“我竟然之前就一直没看出来,一直没有猜透你的心思。”
  秋彤笑了下:“其实,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啊,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无奈,被逼的。通过这件事,我想起一句话:一个人,如果不逼自己一把,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哈……”我笑出声来:“这话是我的原创,你何时学去的?”
  “我不知道你说过啊,是自己感悟出来的啊!”秋彤说,“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这话我没说过,自己心里感悟过,是我来发行公司做成第一笔单子之后的感慨!”我说。
  “如此说来,我俩是有一样的共同感慨啦。”
  “正是!”
  “呵呵,有意思。”秋彤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面向大海,迎着海风捋了捋头发,接着说,“亦克,其实这事我本来是不想惊动你的,想自己不声不响操作完的。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我自己已经无法掌控全部局面了。于是,那天,我让你给各发行站长打了电话。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卑鄙呢?”
  “何以出此言?”
  “因为,我觉得自己在利用你!”
  “秋彤,此言差矣,怎么能说是利用呢?我们俩之间,不存在谁利用谁的问题,你这么做,是出于公心,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不是为了你自己个人的私利。我呢,能有机会和你并肩战斗一次,也是感到无上荣光的,我很高兴你能拉着我一起战斗,很高兴你能在这个时候想起我,很开心此次我们共同战斗的成果。换句话说,能被你利用,我很有面子,很受宠若惊。”
  秋彤笑起来,笑得很动人:“亦克,你这张嘴啊,我真的服了,那天你在董事长面前装憨卖傻,我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你太能装了。”
  我得意地笑了下:“我这也是没办法,我不那么装,就无法获取董事长的保证,就无法让董事长说出后面的话来,我就是要故意装傻,让董事长对我们有个保证,杜绝后来可能的隐患,为你下一步的决策扫清思想上的障碍,确保没有阻力,让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我知道你是故意装的,不过,你这么装,我想很多人都看出来了,都知道你的意图。起码,孙总是看出来了。不过,通过这件事,我也知道了,孙总对于集团开展多元化经营这件事,和董事长还是有不同的看法的,集团高层内部,还是有意见分歧的。”
  “在这个事情上,老孙的思想明显是滞后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董事长借着我们的会,也对老孙发出了不动声色的警告,我看,集团高层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还是存在斗争的。”
  “是的,集团高层内部,从来就是貌合神离,总编辑和总裁表面上都服从董事长,但是,至于各人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还有,孙总这个人,据我的观察,极有抱负野心,他是绝对不甘于为人下的。”
  我点了点头:“嗯,是这样,就像赵达剑不甘于在你下面一样,他一直想处心积虑把你干下去,自己做发行公司的头把交椅,只可惜没那能耐和魄力。还有,集团内部,窥视你职位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曹莉就是一个,她对你的嫉恨,不是一天两天了。”
  “呵呵,我其实心里都有数的。”秋彤大度地笑笑,“我从来不想与人去争什么,争来争去,两败俱伤,劳心劳神,有什么意思呢?累不累啊!曹莉想干我这个位置,只要上面同意,那她就干好了,我没二话。”
  “我看,集团就是一摊浑水,污浊不堪,而且,斗争还非常残酷,很多人不是在真正做事业,而是在勾心斗角玩心计,耍阴谋。”我说。
  秋彤无奈地说:“置身于这个泥潭,有时候你就身不由己随波逐流,想脱身都很难。其实,我倒是很向往自由自在地生活,自己做个小老板,有自己的一份小事业,那多好啊!”
  “呵呵,你能看透?能放下?舍得放弃你现在的一切?”我半开玩笑地说。
  “有什么舍不得放不下的呢?”秋彤反问我,“难道一个所谓的身份和职位就那么重要?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为什么非要死守着这一块硬疙瘩不放呢?我现在对做经营还不够精熟,对自己的能力还不够信任,等我有了足够的信心,有合适的机会,说不定我就真的下海了。”
  “你要真不在这里干了,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上,立马就走!”我说。
  “哈,你这家伙。”秋彤看着我笑了,摇了摇头,“亦克,要是自己出来闯,自己做事情,我觉得你一定比我强,要强很多很多。”
  我说:“那未必,我自身还是有很多缺陷的,其实,我倒是觉得,你身上有很多我不具备的优点和长处,要是我们俩联手一起闯啊,保证天下无敌。”
  “一起闯……”秋彤重复着,看着我,“一起闯……”
  秋彤的脸突然红了起来,神情有些扭捏。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秋彤展现出女孩子一般的扭捏,显得十分可爱和娇柔,我的心不由砰砰跳了几下。
  秋彤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半晌,扭头看着我:“对了,芸儿最近还好吗?好久没见她了,我还欠你们的一顿饭呢。”
  秋彤提起芸儿,我的心里不禁有些黯然,我一下子想起了芸儿和刁世杰、张晓天接触的事情,心里的阴影又浮现出来,心里有些沉重,怅怅地说了一句:“还好!”
  秋彤看着我:“亦克,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强自笑了下。
  “亦克,我觉得你对芸儿很疼的,从你们俩在一起的细节,我就能感觉出来,你很疼怜她。芸儿是你的初恋吧,初恋的感觉,总是那么让人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看的出来,你是那么在乎她,芸儿能有你,真的应该感觉很幸福。”
  我的心有些苦涩,没有说话。
  在芸儿没有出现之前,我是那么无比热切地盼望着她思念着她。
  可是,芸儿出现后,我却蓦然感觉,我和芸儿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隔阂,不知是我变了还是芸儿变了,我们之间似乎有了某种以前从没有感觉到的陌生,这种陌生让我有时甚至对自己的情感产生了疑虑。
  我甚至闪过一个念头:我还爱芸儿吗?芸儿还我吗?我们之间的情感,还是爱情吗?
  这种念头的出现,让我感到惊惧恐惧。
  “亦克,我希望你能有一份幸福的爱情,能有一个开心的生活!”秋彤娓娓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从元朵和海竹的经历和结果,我看到了你对芸儿的执着,对自己初恋的执着,我想,现在芸儿回到你身边了,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不管过去怎么样,既然一直在执着,那么,你都应该专心一意去对待芸儿,不要做一个花心大萝卜。”
  秋彤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转脸看着秋彤那娇美的脸庞:“什么花心大萝卜,我是吗?”
  “你说呢?”秋彤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不是!”我说。
  “哦……那就是我看错了你?”秋彤说。
  “是的,你也不是神人,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是实心大萝卜!”
  “呵呵,那好吧,实心大萝卜!”秋彤噗嗤笑出来。
  我和秋彤上了滨海马路,在松林的边缘,随意地走着。
  这时,一辆人力三轮车沿着滨海路过来了,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一看,骑三轮车的正是戴着草帽的四哥。
  天热了,四哥不戴旧毡帽了,换了一顶草帽。
  四哥看到我和秋彤,将帽檐往下拉了拉,打算直接骑过去。
  “哎——亦克,咱俩坐会三轮车在海边兜兜风吧?”秋彤突然说。
  我没有理由拒绝秋彤的建议,就点了点头。
  “哎——师傅,停一下,拉我们在附近随便走走,好不好啊?”秋彤看着四哥说。
  此刻的四哥衣着和以前大不通,脸上又涂抹了一些灰,还带着草帽,低着头,秋彤自然是人不出来的。
  四哥没有说话,停住了三轮车。
  “那就麻烦师傅了,走,上车——”秋彤拉我一把,直接上去了。
  我和秋彤上了四哥的三轮车,四哥就慢悠悠地躬身往前骑着。
  我和秋彤坐在三轮车上,秋彤兴致勃勃地看着大海,看着海边的松树林。一会儿秋彤突然说:“哎——亦克,你看,这树林里还有个草棚啊,一般人不注意还看不到呢,我刚好不容易发现的。”
  我知道秋彤说的是四哥栖身的居所,就往那看了看,说:“哦,还真有。”
  “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呢?”秋彤自言自语地说。
  “护林的吧!”我说。
  “哦,对,应该是!不容易,好辛苦。”
  我看着四哥的背影,没有说话。
  “对了,亦克,我想起一件事,正要问你呢!”秋彤又说,“那个四哥包子铺木有了哇,我昨天带丫丫要去吃包子的,结果不见了,丫丫还哭着要找四哥叔叔呢。”
  我看到四哥的后背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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