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明明走了

  翟明明看见翟思思倒地的时候,眼眸中有过一丝着急。
  他本是想把翟思思推远些,却没想到怒火攻心,手上的劲道也就大了几分,不受控地将她推倒在地。
  但一想起昨天画展上别人说的那番话,他又满心羞愤,一捏拳,一咬牙,背着背囊霍然离去。
  翟思思一个人愣愣地呆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从地上爬起来,紧追着他离开的方向,一直下了后山回到家,她都没有再见到翟明明。
  邓翠梅说,翟明明没有回来。
  邓翠梅说,翟明明那个孩子虽然什么都不会,但骨子里和你一样,都是要强的人,自然是受不了被人如此否定他的能力。
  邓翠梅说,算了,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是个成年人,该学会对自己的行为和语言负责,由他去吧,现在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
  邓翠梅说这番话的时候,木门旁有未清理干净的石灰粉,应该是徐爸爸下山后,回到家里坐不住,又提着桶上门执意要帮他们家补房子,最后两人不欢而散,还打翻了桶里的石灰粉。
  外婆已经醒了,精神矍铄地坐在火炉前,端着碗大口吃饭。
  旁边是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围在她的身侧陪着她吃饭,给她夹菜并嘱咐她不能吃太快,也不能吃太多以免撑着。
  老人家肠胃不好,尽可能的少吃多餐。
  见翟思思回来,两个护士异口同声地喊道:“翟小姐。”
  突然改变的称谓,令得翟思思的脸一沉。
  连忙往邓翠梅的方向望去,只见她正盛着饭,没有注意听,暗自松了口气。
  和靳乔衍的事,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邓翠梅解释。
  叹了口气,她坐在外婆的对面,问着其中一个小护士:“其他人呢?”
  小护士回答道:“miu姐前几天通知我们,要求减少两个陪护人员,说是要控制支出,医生他今天一大早就搭车去易城取药了,每次老人家的药,都是他亲自去取的,他不放心让别人去。”
  对此翟思思并没有感到不满。
  两人的合作关系已经终止,靳乔衍还能自掏腰包地请人照顾她外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还能挑什么呢?
  只是说撤走就撤走,干净利落,还真是不带一丝感情。
  邓翠梅盛了饭走过来,碗里还盘着翟思思喜欢吃的菜,端到她面前,道:“三个人照顾你外婆足够了,以前五个人在这,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现在三个人正好,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嘛,在咱们这个小村,你外婆出不了什么事,人多反而还乱。”
  接过碗筷,翟思思嗯了声。
  夹起碗里的腊肠,放进外婆碗里,道:“外婆,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天冷吃这个可得劲了。”
  冬天南方人的餐桌上必然会出现腊肉或腊肠,冷冷的冬季,热腾腾的白米饭,混上两块腊肠,腊肠的香味和米饭的香甜混在一起,非常满足。
  外婆咧着嘴,看着翟思思点头笑道:“哎,好,好,翠梅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还记得妈喜欢吃腊肠呢,妈可没白疼你!”
  翟思思抬头与邓翠梅对视了眼,两人均是无奈地笑了笑。
  吃着碗内的米饭,翟思思道:“对了,妈,我过两天去南部旅游,你有想吃什么海鲜吗?我给捎回来,也让外婆尝尝鲜。”
  翟思思离开绥城的那天,绥城天气很好,一大早就出了大大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要把这些天身上的湿气统统晒干。
  拒绝了邓翠梅送她的提议,离开前,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外婆,让她好好照顾身体,和邓翠梅道了别,拉着行李箱走出绥城。
  再一次坐上客运车返回易城,这次,她的心境明显比之前要平和不少。
  当看见靳乔衍呕吐的地方后,她只是眼睫一闪,便移开了视线。
  有伤口是无法避免的,她能做的,就是不去碰这个伤口,让它早些愈合。
  回到易城,她又马不停蹄地从客运站赶到机场,刚好赶上今天去南部的最后一趟飞机。
  匆匆办理完手续,过了安检,在飞机离地的那刻,她才感觉心里头的石头落了地。
  她虽不承认自己是懦夫,但在这段感情里,她能做的,也只有逃避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剧烈摇晃了起来,她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耳畔恍惚响起靳乔衍曾说过的话。
  “我老婆来了,你换个位去。”
  “翟思思,坐我边上。”
  “思思,你坐里面,里面暖,也可以看到风景。”
  上一次搭乘飞机,靳乔衍为了刺激倪安妮,对她巨细无遗地照顾了一整路,现在,身旁是空的,她只有一个人。
  眼睫不是什么时候湿润了起来,她偏过头,望向窗外。
  今天天气很好,懒洋洋的阳光挂在顶上,洒落在目之所及的每一寸。
  洁白的云海在飞机底下掠过,金灿灿的光镀在上面,给人一种祥和安宁的视觉效果。
  心底里的难受渐渐地被这治愈系的云海所治愈,心境平复下来后,她拿出手机,点开拍摄功能,连着飞机窗户的边框,以及窗外的云海、蓝天,统统拍摄下来。
  真美。
  一下飞机,她便感觉到一股闷热,南部处于亚热带,夏季炎热得分分钟能烤掉一层皮,到了冬天,就像春天似的,温暖且舒适。
  在机场洗手间里脱掉厚重的毛衣和秋裤,她换上薄薄的长袖卫衣和牛仔裤,斜挎着一个小包包,换上了一双球鞋,走出机场。
  还好她查过攻略,否则真会傻兮兮地拉着一行李箱的羽绒服跑过来。
  在手机上下载了南部的地图,输入预定酒店的名字,搭乘计程车直接赶了过去。
  冬季正是南部的旅游旺季,秦岭淮河以南的南方冬季没有供暖,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最冷的时候跑到南部避寒,所以这会儿各家酒店均呈爆满状态。
  踏进酒店,便能看到前台人头拥堵,十几号人争着抢着要开房。
  翟思思提前预定了套间,也不着急,在沙发上小憩片刻,待游客散去后,她才拉着行李箱走到前台。
  “你好,我是前两天预定了套间的翟小姐。”
  “您好,请稍等一下。”
  前台小姐拿着鼠标在电脑上查询片刻,然后满脸歉意地看着她:“很抱歉,翟小姐,我们这边并没有看到您的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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