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悬梁,锥刺股
翟思思昨夜睡得出奇的好,临睡前吃了颗安眠药,就是雷劈也醒不来。
一觉睡了整整十个小时,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
七点多就爬起来晨运,洗过澡,喝杯温水,仿佛霎时充满元气。
当感情的事尘埃落定,当不用再猜测靳乔衍对她是什么感觉,即便心里难过,倒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
洗完澡,刘阿姨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倪安妮也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帮着刘阿姨把牛奶端出来,让刘阿姨去带孩子。
“思思,给。”
她把一杯牛奶放在翟思思面前,翟思思道了声谢,拿起一块方片面包,往上面涂抹了些酱汁,一卷,便塞进口中。
倪安妮瞥见靳乔衍走出主卧的身影,语速加快道:“思思,刘阿姨刚把牛奶热好,她说要趁热喝,现在天气冷,容易凉掉。”
话音刚落,颀长的身影已经走到餐桌前,坐在主位上。
她便又讨好地把牛奶推到靳乔衍面前,噙着笑道:“乔衍,早上好,喝杯牛奶吧,刘阿姨刚热过。”
一落座,靳乔衍清冷的眼神便落在翟思思身上。
后者察觉到他锐利的眼光,立刻假装没看见,端起牛奶遮挡视线,咕咚咕咚地塞了好几口。
显然,她并不想和他说话。
随着她抬手喝牛奶的动作,倪安妮的下巴也随着她手腕的弧度抬高,嘴巴微微张开,直到她把一整杯牛奶喝完,才满意地低下脑袋,拉开椅子坐下。
吃过早饭便直接出门,今天有一台非常重要的手术,她必须提前赶到附属医院做准备。
昨天有一位甲亢患者住院,由于其甲亢指标过高,药物已不好控制,必须做甲状腺切割术。
甲状腺切割术和乳腺切割术不同,甲状腺切割术,那可是在人脖子上开刀,若是一个失误,病患有很大的失声可能性,对主刀医师要求非常严格。
一般来说这种手术都是simon或科室里其他较为老练的医生主刀,但昨天临下班前,simon告诉她,这场手术,由她来做。
她本想拒绝,但simon很坚决,并道以她如今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这台手术,让她放轻松,他会在旁边监督,不会有事。
既然simon说她有胜任这台手术主刀医师的能力,她也就不再推诿,将忸怩的时间放在准备工作上。
凡事都有第一次,选择当医生,就得有主刀的准备。
和病患沟通完,她便率先上手术室更换衣服做准备,待手术室准备好后,护士将会把病患推上来。
莫佳佳是手术室的实习护士,见翟思思来了,笑着打招呼:“早上好,翟医生!”
翟思思冲她莞尔一笑,打开十六号柜门,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以后叫我思思就可以了。”
都是同事,而且莫佳佳身上还有她初出社会小心谨慎的影子,她也就下意识地对待莫佳佳特别一些。
闻言莫佳佳笑得一脸灿烂:“哎?真的可以吗?思……思思!”
她的小心翼翼令得翟思思觉得可爱,关上柜门,刚想说可以,突然一阵困意来袭,右手捂在唇前,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见她犯困,莫佳佳道:“翟……不,思思,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看起来好像很困。”
翟思思摇摇头,穿上无菌衣,道:“可能是今天起得早。”
昨天晚上睡了十个小时,今天还特意起了个大早做晨运提神,不应该这么困啊。
难道是前几天没休息好的关系?
莫佳佳道:“那要不……我去给你冲杯咖啡吧提神?要不然等会儿你做手术犯困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眼看着手术室已经消毒完毕,翟思思感恩地说:“好,那就麻烦你了。”
莫佳佳自是笑着的:“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去啦~你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瞧着莫佳佳屁颠屁颠跑去冲咖啡的模样,翟思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纯粹,真好。
九点整,病患准时推入手术室。
喝过咖啡,翟思思滴了几滴眼药水舒缓疲劳,戴上口罩,在护士消毒过后,也进入手术室。
simon就站在一侧帮忙给病患准备手术,随着麻药作用,病患很快就闭上了眼,沉沉地睡去。
往病患身上盖上无菌布,翟思思戴上手套,动了动十根手指,接过莫佳佳递过来的手术刀,眨了眨眼,集中精神注视着病患脖子处。
看她有些过于紧张,simon笑着安慰她:“翟医生,别紧张,你能行,再说了还有我在这,不怕,nothing is impossible!”
他的打趣并未能让翟思思放松,只是笑了笑,旋即盯准了脖子凸起的地方,紧捏着手术刀,刀尖在病患皮肤上划下一道口子。
起初她还非常专注,小心翼翼地剔除组织,但随着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眼睛长久地盯着一个目标,渐渐地又开始犯困。
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挤出眼眶,她又摇摇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然而这种自我调整并未起到作用,刚打起精神,没一会儿又困得不行,用手背揉揉眼,脑袋越发地沉重起来。
simon看出了她精神不对劲,担忧地问:“翟医生?are you ok?你该不是昨晚太紧张没睡好吧?打起精神来,快做好了。”
翟思思摇摇头:“没事。”
然后低下脑袋继续切除。
一旁在拍视频做记录的小护士见状,立刻将镜头对准连连打哈欠的翟思思。
翟思思眼皮越来越沉,眼睛跟火烧似的难受,咖啡根本起不了作用。
不行,再这么下去,非出事不可。
眼珠子扫过托盘上的医用剪刀,抓起道:“再准备另外一把剪刀。”
还不等小护士问为什么,只见她抬起手,猛地把剪刀往大腿处一扎。
下手很重,哪怕是隔着一条秋裤,也疼得她直掉眼泪。
simon惊呆了,盯着她吃惊道:“oh my god!翟医生,你这是干什么!”
咬了咬牙,大腿上钻心的疼顿时令她清醒过来。
将剪刀抛给小护士,她勾唇笑道:“头悬梁,锥刺股,了解一下。”
而后一偏脑袋,望着小护士道:“我打一次哈欠,你就扎一下,不要手软。”
小护士双手捏着剪刀,一双眼珠子睁得快要从眼眶掉出来:“好、好……”
说罢,翟思思转过头,强撑起精神头,继续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