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靳乔衍认真工作的样子专注且严肃,无形中平添了一股冷傲的风范。
  透过药房的全透明玻璃窗,翟思思远远地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药瓶子,拧开睨了两眼,认真地听着药剂师汇报情况。
  他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翟思思也就没过去打扰他,而是坐在远处病患等候拿药的长椅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见过靳乔衍和客户洽谈时睿智的模样,见过靳乔衍和员工相处时浑身王者风范的模样,却没见过他认真听别人讲解工作的样子。
  不管什么模样,他都甚是帅气。
  估摸能有二十分钟左右,靳乔衍拧上药瓶,和药剂师多说了两句,随后转身走出药房。
  费腾就站在药房的一侧,看他交代完了,也就默不作声地尾随着他。
  既然靳乔衍的工作完成了,她也到了下班的点,索性就一起回家吧。
  嗯,一起回家,多么美好的字眼。
  如是想着,她便站起身来,等待着靳乔衍朝她的方向走来。
  她的背后是医院正门,靳乔衍若是要离开医院,必定会看得到她。
  然而,她却没想到,靳乔衍打开药房门离开后,看都没往她的方向看一眼,径自朝右远去,从侧门走出。
  秀眉拧了一下,旋即她快步追上。
  只见靳乔衍和费腾从侧门离开后,没有朝医院正门口的方向走去,而是拐了个弯,从花园中穿过,步步朝住院部走去。
  住院部里,住着倪安妮。
  步伐霎时变得沉重,她几乎是可以肯定,靳乔衍一定是去找倪安妮了。
  杵在原地,只觉得今天好似有些凉了。
  双手拽着斜挎包的带子,睨着那抹颀长的身影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进住院部大门,水眸微睁,她转过身欲要离开。
  只是步伐沉重得迟迟迈不出去,心底里总有一个侥幸的声音在劝她,也许靳乔衍不是去看倪安妮,而是去住院部检查工作,药剂科这才刚出事,他亲自下来检查,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时间点挑得也太巧了,偏偏倪安妮刚刚生完孩子,偏偏他就这个时候来。
  剪得干净圆滑的指头紧紧地掐住带子,片刻后,水眸中的湿雾散去。
  眼神定了定,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迈步朝住院部走去。
  如果他不是去看倪安妮,那她就找他一块回家,如果他确实找倪安妮,那么……
  她想知道他会和倪安妮说什么。
  不是有偷听的怪癖,而是想知道他对倪安妮是什么态度,好确定将来她的位置。
  她想知道,靳乔衍还爱不爱倪安妮。
  打定了主意,步伐便没有那么沉重,全然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快步跑进住院部,二话不说搭乘电梯直达倪安妮所在楼层。
  踏出电梯拐了个弯,倪安妮的病房就在走廊尽头,护士站的小护士看她来了,立刻恭恭敬敬地喊了句翟医生。
  稍稍点头示意,她便转身朝倪安妮的病房方向走去。
  只是这脚步刚迈出一步,她的身体就僵住了。
  因为她看见站在走廊尽头的费腾,正抽着烟,守在倪安妮病房门口。
  结果显而易见。
  身后是护士嘀嘀咕咕的声音,脑海里是被震惊的嗡声,她只能听了个大概。
  “瞧,靳总还是喜欢倪安妮的,听说那倪安妮还是靳总的初恋呢?都说这男人最爱的还是初恋,人刚早产送进来,靳总后脚就跟着来了,翟医生现在肯定是抓奸去了,也不知到时候靳总会偏向谁!”
  “我听说这倪安妮为人蛮横无理,得亏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不然说不定能看见现任和前任扭打撕逼的大戏!”
  “嘘……小点声,她还站在那!”
  翟思思只觉得浑身冰凉。
  最后,她还是执拗地迈出右脚。
  她想知道,靳乔衍和倪安妮说什么。
  费腾正背对着她,朝着走廊尽头窗户抽烟,边抽边将青烟散出窗外。
  敏锐地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他急忙回头,却见翟思思已然走到了跟前。
  刚张嘴想喊大嫂,只见翟思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吭声。
  为难地瞥了眼敞开一道门缝的病房门,费腾暗道衍哥的感情事还是不要瞎掺和为好,旁人越帮只会越乱。
  掐灭烟蒂,他双手垂在腿侧,恭敬地对翟思思点了点头,旋即从她身边走过,跑到护士站去,从护士站往下看,只要靳家任何一个人出现,立刻就告诉靳乔衍。
  医院病房是薄薄的木门,隔音效果不算很好,站在门口处,翟思思能听见病房内的声音,透过敞开的门缝也能清楚地看见病房内的两人。
  倪安妮这才刚经历过分娩的劫难,这会儿精疲力尽地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由于麻药还未退,她还感觉不到伤口处的疼痛,因此睡得有些沉。
  靳乔衍倒也不着急,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橘子,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剥着皮,然后吃着橘子。
  半晌后许是麻药开始失效,倪安妮倒抽了口凉气,腹部微微的疼痛,让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睁眼便看见床边的靳乔衍,喜上眉梢,抬手就抓住他的胳膊:“乔衍!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吗?我该不是还在梦里吧?”
  睡梦中,她梦见靳乔衍抱着她的儿子在哄,眉宇间尽是慈父之色,还抬眸看着她,如同过去般亲昵地喊她,安妮。
  这会儿一睁眼就看见梦中心心念念的人,她高兴得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了。
  垂眸睨着抓在胳膊上的手,借着吃橘子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把胳膊收回。
  他环顾了一圈病房内,便问道:“孩子呢?”
  靳言和慕容珊呢?怎么只有产妇一个人在病房?
  听靳乔衍开口就问自己的儿子,她甚是高兴,道:“护士抱他去洗澡了,靳言和妈不放心,就跟着一块去了。”
  收起逡巡的目光,靳乔衍冷笑道:“需要两个人一块去吗?”
  言下之意,靳言和慕容珊只围着孩子转,扔着她这个产妇在病房不闻不问,她倪安妮是不是太可悲了?
  本还沉溺在生了儿子的喜悦中,听了这话,倪安妮心里也开始泛酸。
  是啊,被推出产房后,靳言和慕容珊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她,一门心思全在儿子上。
  她刚从鬼门关处捡了一条命,慕容珊也就算了,可她的丈夫,害她早产的罪魁祸首,居然没有一句关心。
  若结婚对象是靳乔衍,他一定会很紧张地抓着她手,问她疼不疼,亲吻她的额头。
  想得越多越是难受,眼眶内盘踞着泪珠,稍一眨眼,便夺眶而出。
  薄唇微勾,靳乔衍吃完最后一瓣橘子,问:“现在,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翟思思顿感五雷轰顶,浑身都在发麻。
  接下来病房内的声音她全听不清了,莽莽撞撞地朝电梯走出,恍惚间费腾好像和她说了什么,也拉了她一把,但她此刻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一头扎进电梯,靠在电梯角落里,随着门关上缓缓坠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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