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思明探视
和冯淼淼的会面终止,冯淼淼被请出了探视室,翟思思却被勒令坐在探视室内,说是还有人要看她。
在拘留室里呆着有人探望是好事,越多人探望就证明人缘越好,在局里待久了,都期望着亲朋好友能常来探望探望,说上两句话也好。
然而翟思思却相反,有人探望她,并不代表她人缘好,甚至这些探望的名单她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权利拒绝探视。
与其说是被人探视,倒不如说是有人需要见她,其中根本就不含关怀成分。
冯淼淼前脚刚走,下一个探视的人便跟着进来。
翟思明穿着一件平日里不穿的英文卫衣,背后是夸张的涂鸦表情,下身一条带着金属链的牛仔裤,也不知是什么年月前的衣服,总之他就这么不合身地,强行把这套朋克风的衣服穿在身上。
与朋克风格格不入的是他今天带了一顶圆帽,帽檐很大,稍一低头就能把双眼遮住,只露出半个鼻子和一张嘴巴。
因此他带着金属链“哐当哐当”地坐在翟思思对面时,她还以为是走错片场的。
直到宽大的圆帽摘下,她才知道,翟思明是为了躲避翟太太的视线,才故意乔装打扮一番。
她不会天真到以为前几天才拿钱要求她闭嘴,不要让别人知道他是她父亲的人,在她出事的时候会良心发现,来探望她。
就算是真要探望,他顶多也是来看看她还能不能死罢了。
翟思明摘下帽子后,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监控摄像头,单肘捏着冒顶压在桌面,极为气愤地说:“翟思思!你是怎么做事的?收了我的钱,你居然还让邓翠梅知道我在易城?!”
他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记忆中翟思明的眼睛小小的,像某个眼睛眯成缝的主持人,这会儿愣是瞪得整个瞳仁都看得清清楚楚。
人心到底是能丑陋到什么程度?
亲生女儿面临牢狱之灾,翟思明仍能像个局外人般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雪上加霜地跑来兴师问罪?
他到底,算得上是个人吗?
他和他妻子生的孩子,是他的孩子,那她和翟明明,就什么也算不上吗?
翟思思承认,她对翟思明从不抱任何幻想,不指望他能够像个父亲一样,替他们扛起风雨,甚至不指望能叫他一声爸爸,在她的感情世界里,他早已被剔除得一干二净。
可当听见他迫不及待追责的话语,她还是忍不住恶心了一下。
睨着他唇色极深的嘴,翟思思没吭声。
翟思明非常赶时间,晚点还得陪老婆儿子吃饭,需要提前回家接他们,这会儿翟思思不说话,令得他更为动怒了。
放下圆帽,他右手捏拳叩了几下桌面,道:“翟思思,我在和你说话!”
一张一合的唇瓣,翟思思回过神来,靠在椅背上。
他们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敲桌子吗?他是这样,靳远亦是如此,动则不动就拿桌子出气。
冰凉的手铐压在大腿上,她面无表情地说:“是靳言查到后告诉我妈的,与我无关,你要找晦气,也该找对人。”
靳言?靳家二少爷?
翟思明又怎么敢拿靳家二少爷出气?
停顿半秒,他道:“我不管,总之你收了我的钱,你就必须办好事,我告诉你,你最好让你妈不要再乱来,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一家统统没有好日子过!”
翟思思音量不禁抬高:“我们一家?”
随后她突然昂起脑袋,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天花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整个肩膀都在抖,笑得整个胃部都在痉挛,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最后笑得几乎岔不上气,她才带着略微湿润的眼眸,垂下脑袋,可笑地看着翟思明说:“我们一家?我们这一家是姓翟,还是姓邓?翟思思,翟明明,思明,翟思明,你难道还不懂我妈对你的情分吗!你现在跟我说我们这一家,当初欺骗我妈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过你和我妈不是一家人,不能碰她!”
她不是没脾气的,心里头积压的事太多太多,这会儿忍不住的爆发,冲着翟思明大呼小叫,心里头倒是痛快了不少。
对于这种人渣,凭什么要她憋着劲?
翟思明怎么可能不懂邓翠梅对他的情分?对于他这一个几年才见一次面,甚至之后好几年都没有再出现过的“丈夫”,邓翠梅没有半句怨言,还为他守身如玉,这样的情分,就算是放在封闭传统的古代,也鲜少有人能做到。
更遑论如今男女关系混乱的时代?
年轻的时候下乡勘察,第一眼就相中了年轻貌美的邓翠梅,比起家中又肥又凶还难伺候的母猪,那时候的邓翠梅简直是仙女下凡,一下子就捕获了翟思明的心,让他迅速沦陷,沉溺在她柔软温香的温柔乡中。
那个年代的邓翠梅很是娇羞,像一朵含羞草,稍稍一碰,立刻脸红耳赤地闪过身去,弄得他心痒难耐。
这副模样,可是家中的老母猪无法做到的,男人嘛,大抵喜欢温柔如水、娇小如玉的女人。
在绥城住的那一个多月内,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什么也不想,白天在邓翠梅的伺候下悠哉悠哉地看看小鸟飞过枝头,看看太阳东升西落,晚上抱着温香软玉,嗅着邓翠梅处子清香,好不痛快!
他和翟太太结婚,纯粹是看中翟太太家财力宏厚,翟老太太也许诺过只要他能对翟太太好,想要做什么生意绝对不成问题,因此结婚后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容忍着翟太太的横行霸道,把她当佛供着,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感情可言,在他眼中,翟太太不过是行走的取款机。
男人一生为事业拼搏,一心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可没有钱,他连拼搏的机会也没有,所以除了依靠翟太太,他别无办法。
直至遇见邓翠梅,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也挺好,就这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