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赎人
“大抵是仵作弄错了,他应该是被抓的时候就料想到如今的下场,才吃了什么毒药吧。到了牢中,不过是几个时辰的时间,等到下官提人出来问话的时候就魂归西天了。”京兆尹说罢干笑两声,小心地看了墨挽歌的脸色。
只是隔着面纱,看不到表情,只是墨挽歌的一双眼睛流露着讽刺。她也不搭话,任凭京兆尹独自一脸尴尬。
本以为周全的说法,竟然会在犯人中了什么毒这上头折了。可以说刚才京兆尹有多么意气风发,他如今就有多狼狈。
就是面对一群没有官身的普通百姓,他还能够打着官腔敷衍过去。可是如今面前的是太子妃,身份尊贵不说,还有几分见识。
见识……京兆尹忽然瞪大了眼睛,打量了一派轻松的墨挽歌几眼,腔调怪异地试探道:“太子妃,你怎么就知道毒花汁是个什么东西……”
墨挽歌没搭话,只是冷笑着别开目光,不再看他。不远处的男子一身普通衣裳,但是气质与寻常百姓不同,倒是有几分书生气质。
迎着日光,金奈站在堂中的边缘,俊郎的脸庞一半在阳光下,一半被头顶的屋檐照下的阴影覆盖——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墨挽歌想道。
念青性子较急,听到京兆尹奇奇怪怪的语调,当即冷着声音应道:“不比京兆尹人多事忙,没有时间看书听闻。近年来西域传进我朝的东西数不胜数,毒花汁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是从未见过。京中以前也有出现过毒花汁,娘娘也非孤陋寡闻之人,自然知晓。怎么听大人所言,竟是怀疑娘娘了?”
说太子妃知道毒花汁这东西,就不是孤陋寡闻之人,而不知毒花汁是何物的京兆尹就孤陋寡闻了。
看着京兆尹变了变的脸色,玉盏不由得心情大好。
而念青又添了一句:“怀疑娘娘在诓骗大人吗?可是娘娘所言不假,大人的能力……呵,原来也不过如此。”
念青是太子的人,这个靠山够硬实了。有靠山就是好啊!说话都不用顾忌什么。玉盏羡慕地看了念青一眼。
京兆尹被噎得不轻,瞪了瞪念青,自我安慰不与女子争长短,才勉强咽下这口气。这女子嚣张跋扈,但衣着打扮不似寻常宫女,在宫里至少也是个女官之类的,必然也是有几分手段的。
墨齐慎没多久就被带上来了。
在牢中待了一天,虽然没有受刑受多少磨难,但是他原本就耗费了不少精神气,牢中又潮湿阴暗,一天而已,墨齐慎也变得窘促狼狈。
墨齐慎精神不好,眼底乌青,但是背脊停止,被带上来才知道是太子妃来了。亲眼见到坐在椅子上的太子妃,他恍惚了一下,弯腰行了礼:“娘娘……”
“在牢中没有受苦吧?”墨挽歌打量了他两眼,故意问道。
墨齐慎抿嘴轻轻摇头,自责又恼恨,一瞬间红了眼眶,“奴才没有受苦……”
在牢中待了一日,墨齐慎还是不能理解,分明已经板上钉钉的案子,为什么会转了个大弯。而自己分明是受害者一方,却被关进了牢中。
墨挽歌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并不好受,故作坦然地开口:“没事就好。人,本宫先带走了。张大人,你好自为之吧。”
她知道,有赵元休在后面,宁国公的手段又了得,只凭她一人是暂时翻不了案、动不了他们的。只能先把墨齐慎带出来,再徐徐图之。
说着,她便起身欲走。
墨齐慎却忽然开口:“娘娘,同小人在牢中的还有个汉子,名为田首,是原先府里丫鬟田韵的哥哥。娘娘,能不能……”
墨挽歌听罢,看向京兆尹。
田首就是昨日在堂外,仗着自己力气冲进来,想打京兆尹的那名汉子。虽然后来他没有得手,可也是对自己不敬的人,京兆尹还想狠狠罚上一顿的,这会子也只能作罢了!
京兆尹心中暗恨,苦于此时没法拒绝,干笑两声说:“田首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本也就是罚几两银子的事。既然娘娘说了,那下官这就让人带他上来,娘娘一并带走就是。”
京兆尹有心卖好,但墨挽歌并不买账,“既然罪不大,而他又是本宫娘家人的亲哥哥,那这罚银,本宫替他交了就是了!姑姑。”
玉盏应了一声,朝着在一旁的狱卒走去,询问赎金是多少。
狱卒看向京兆尹,京兆尹微微颔首,狱卒就说了个不多不少的数目。
不多时,田首就被一个狱卒搀出来了。方才墨齐慎可是被带出来的,至少自己走着很正常,而田首脚步虚浮,走着有些踉跄,得靠着狱卒不时扶一下。
田首穿着粗布衣服,从外边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被带到堂上,他一眼就见到站着的京兆尹,怒目圆睁,恨不得将京兆尹暴打一顿。
墨挽歌就搭着红霞的手往外走,走过金奈的时候转头又看他一眼。
金奈也察觉到太子妃的目光,看不出目光是什么意思,只是像太子妃这样的贵人对他侧目,多少是有些惶恐。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出言,为京兆尹说话的缘故?得罪了太子妃了吗?
在金奈慌着猜测的时候,玉盏留下了五两罚银,太子妃已经带着人出去了,带着迫人气势的侍卫有序地跟在太子妃身后。
京兆尹脸色难看得厉害,看着太子妃一行人离开。这一行人来势汹汹,走也没有半点犹豫。
墨齐慎和顺带被“赎”出来的田首,二人也是跟着一起离开京兆尹府。
外头的一群百姓见得有人出来,都是伸长了脖子,想看一下是什么情况。人群安静了一瞬,又爆发出更大的声音。
墨挽歌径直上了马车,念青和红霞先后跟着上马车。
围观的人们看着太子妃上了马车,而又在队伍后面见到了两名男子。眼尖的已经发现两名男子就是昨天被抓进大牢的人,不由得议论声更大。
京兆尹可真是欺软怕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