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雨琴吐血

  墨挽歌叫浅夏收好匕首,又拿了书看着打发时间。本是想自己在院子里用膳就是了,没想到墨赵氏会特意让思双过来请她——“大小姐,今日老爷夫人她们回门,老夫人知道你没一起去,特地让奴婢过来请大小姐到青竹院用膳。”
  墨挽歌就说墨赵氏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然是要来找些晦气才罢休。墨挽歌皱眉,“你同老夫人说,我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她,就不过去了。我这里在院子里吃就好了。”
  思双虽然是墨赵氏的大丫鬟,但墨赵氏在府里未掌权,思双也一向低调,听得墨挽歌这样说,她福了个身就回青竹院了。
  本来墨赵氏还会让思双过来继续请她,没想到一直到墨挽歌叫浅夏去大厨房拿午膳了,思双也没再过来。不过来请更好,墨挽歌乐得一人用膳。
  没预料到,墨赵氏会直接叫墨雨琴、墨竹琴一起过来瑶光院——浅夏拿着一个食盒回来,墨竹琴身边的香冬拎着两个食盒紧紧跟在,浅夏后边。浅夏把食盒放在外间的桌上,皱着眉头进了正屋。
  墨挽歌看着浅夏一脸恼意,还奇怪着:“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拿午膳了,怎这副表情。”
  浅夏无语,“小姐,奴婢方才才去拿菜肴。三小姐身边的香冬就拎了两个食盒跟着奴婢过来了,说是二小姐、三小姐要在瑶光院用膳。”
  墨挽歌挑眉,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还不待做出什么反应呢,墨竹琴的声音就传来了。
  墨竹琴拉着墨雨琴进来,还院子里头说:“她是大姐,我们陪着她在一起吃饭又能怎么了?也是她自己说身子不爽,祖母体谅她才让我们过来陪她的。难不成她还能不让我们来这里吃不成!”
  墨雨琴犹犹豫豫的,被墨竹琴扯着走,“大姐身子不适要静养,我们这样来打扰她不合适吧。”
  “不过就吃顿饭的功夫,还能怎么样?”墨竹琴最是看不惯她那个扭捏的模样,皱着眉扬声说了一句。
  前边的话都没听到,但是墨竹琴扬起声音说的那句就听得到了,屋子里的墨挽歌咂咂嘴,吩咐浅夏道:“你过去摆菜吧,一顿饭的功夫,也不能怎样。”
  浅夏过去摆菜,香冬见她面色不虞,笑了笑,把她自己拎过来的菜也都摆出来了。
  墨挽歌放下书,走到外间,正好墨雨琴、墨竹琴二人进来,墨挽歌便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两个。
  “大姐姐。”墨雨琴连忙扬起笑容,给墨挽歌福身。墨竹琴扁扁嘴,颇为敷衍的稍稍屈膝就当行礼了。
  墨挽歌也没在意,当先坐下,这才招呼了二人:“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饭吧。”
  墨竹琴扁嘴,在心里补了一句:难不成你还能赶我们走不成!
  这是在瑶光院用膳,也没人看着。这回,姐妹三人“食不言寝不语”。三人由墨挽歌年长,她喝完汤,接过帕子拭嘴,墨雨琴也就放下筷子。墨竹琴冷哼一声,“二姐,你吃你的饭。不过是大姐,我们也不必战战兢兢。”
  墨挽歌觉得好笑,看着她的三妹,“你也是奇怪,有谁让你非来我这儿用膳不成?虽然的确不用战战兢兢,但偏偏听了你的话就让我觉得不舒服。”
  墨竹琴冷笑,“你本就不喜欢我,这才我说什么你就感觉不舒服。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可不是我的错。”
  “甚是有理。”墨挽歌认同地点头,直接就承认了自己不喜她,反倒弄得墨竹琴噎住。
  “哎呀,大姐、三妹,我也没有因为是在大姐这儿用膳就怎么样,而是我已经吃饱了。”墨雨琴连忙出声做和事佬,继而垂下脑袋,“你们这样,我倒是觉得是我的错了。”
  墨挽歌看了她一眼,起身往正屋走去。
  墨竹琴冷哼一声,“你倒是拍马屁,人家也得理你才是。”
  墨雨琴垂下的眸子泛着冷意,因为垂这脑袋,并未叫人看到。她顿了顿,再抬头,墨竹琴还在继续吃,于是墨雨琴起身,也进了正屋。
  正屋比外间更加暖和,墨挽歌就坐在石榻上,放在小几上的手在桌上轻点。墨挽歌看着墨雨琴进来,转过头对青柠道:“沏茶去吧。”
  青柠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墨雨琴走到椅子前坐下,正对着墨挽歌。墨雨琴抿了抿嘴,开口道:“大姐姐,如今已是正月,再过两月你便及笄了,你及笄了便成亲了。”
  亲事愈发近了,墨挽歌缓缓点头,“是啊,再过两月就及笄了……”
  墨雨琴见她模样,转转眼睛纠结了一下,“大姐姐,其实我只比你小了一个月。大姐姐早已经定好了人家,而我只比姐姐小一月,如今却无人问津,母亲也没有帮我物色人家。只怕京中还无人知有我这人。”
  墨挽歌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二妹妹,你如今也是未及笄。母亲也是因为忙我的事情,才对你疏忽了。再过两月我就出嫁,母亲就能更好地给你寻个好夫家了。也不在于这一时。”
  “姐姐说的倒是轻巧。”墨雨琴微笑,眼里闪了泪花,被她憋了回去,“姐姐又如何知道我在府中存活有多难。我恨不得像姐姐一般,及笄了就成亲,就不必再待在墨府了。”
  墨雨琴是府里的小姐,虽然生母不得宠,但林氏一视同仁,应该给的份例从来不少。怎么墨雨琴口中说出的话,倒像是墨府是个龙潭虎穴似的。墨挽歌留了个心眼,记下了她的话。
  青柠送了两盏茶上来,分别送到姐妹二人手边。
  “其实,及笄就成亲是不好的。及笄和成亲离得太近,也叫人笑话的。”墨挽歌想了想说。一及笄就成亲的事情,墨挽歌也遇到过——在南方时,一个女子前脚才及笄,后脚就成亲。许多人说是女子先与人有了首尾,肚子里有了孩子,才迫不及待地嫁过去。
  墨雨琴却是不知,认定了是墨挽歌是拥有了早嫁的机会,就看轻了早嫁。墨雨琴酸涩一笑,语气平淡地说:“姐姐,你自小到大得到的都是最好的。你我同是府里的小姐,却天差地别。你总是能够轻易拥有我求而不得的……你不明白我有多想逃,你不明白我有多想早点嫁出去。”
  墨挽歌张了张嘴,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墨雨琴小她一月出生,的确,自己身为嫡女,总是能够轻易拥有许多东西。自己这下说什么,怕是都会被墨雨琴认为是在炫耀吧……
  墨挽歌一边想着如何回答,一边转头端起茶盏。有些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水,一下没注意,九分烫的茶水就烫到了舌头。墨挽歌呼气减轻痛感,青柠忙拿了帕子给她,又去给她倒温水。
  玉盏和浅夏这会子正在偏房用膳呢,就青柠在旁边伺候着。
  主仆二人也因此没注意到墨雨琴——墨雨琴一手端起茶盏,一手掀起茶盖轻轻抹去茶沫。墨雨琴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决绝,拿着茶盖的食指慢慢往下,指甲没入了茶水。
  墨挽歌喝了口温水才觉得好了些,抱怨道:“这水也太烫了。”
  青柠被埋怨得委屈,“小姐,前儿也是您自个儿说七分烫的茶水不香,硬要九分的。”
  墨竹琴这会子才吃完,听得正屋的说话声,也捏了帕子走进来,就坐到石榻的另一边。
  墨挽歌咂咂嘴,嘟嘟嘴没再说什么。
  墨雨琴微微一笑,当着墨挽歌和墨竹琴的面喝了口茶,若无其事问道:“姐姐没事吧?”
  墨挽歌摇头。
  墨竹琴看向墨挽歌,讥笑道:“姐姐,我倒是很好奇,您再过两月就要出嫁了,太子殿下怎么还没送聘礼来啊?难不成是要省去聘礼这回事,直接迎娶你?”
  墨挽歌淡淡扫了她一眼,“你是想说太子不把皇上的圣旨放在眼里,还是认为我们墨家不值得太子看重,亦或是说,太子看轻了墨家你很高兴?”
  墨竹琴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人家娶妻都是三书六礼,姐姐的纳礼什么的可都还没送来。”
  纳礼是指男子请人备下礼物向女子提亲、说媒。可墨挽歌是皇上赐婚,也就免去了这回事。
  “你不会说话便不要说了。皇上赐的婚,你哪里不满了?”墨挽歌皱眉,皇上赐婚,也就没有纳礼一说了。
  对面,墨雨琴又端起茶盏喝了茶,出声打断了她们说的话题,“姐姐的茶可真香,比我屋里的好喝多了。”
  墨挽歌不悦地看了墨竹琴一眼,这才墨雨琴说:“觉得好喝就行,我叫人给你装一些,你待会回去的时候拿回去。”
  而墨雨琴似乎愣了一下,道:“我方才还在怪姐姐不理解我,还以为姐姐方才已经恼了我了,谢……”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墨挽歌听了却忽然觉得不安。
  墨竹琴闻言还想讽她们几句,不过还没开口呢,就看到墨雨琴突然捂住肚子面目狰狞起来。
  “姐姐……”墨雨琴一开口,猛然涌出一口血来,那嘴边的鲜红刺着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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