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求
中午十二点半,保姆将饭菜端上桌。
朱苗苗觉得在这栋别墅里多待一秒都是煎熬,她给程百易洗了手,带着他坐在饭桌边。只想着速战速决,赶紧吃饭完告辞,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尴尬,而是总觉得怪异。
饭吃到一半,院子里突然出现两个人的身影。
“妈妈!表姐!”叶雨薇扔下筷子叫起来,像只欢乐的兔子一样蹿出去。
朱苗苗看去,来人竟是沈安妮。
饭桌边的叶国成笑起来,道:“那是内人沈珍珠,旁边的是她侄女沈安妮。”
沈珍珠抱着女儿往屋子里来。
沈安妮笑着边说边走:“小姑,才几年不见,雨薇长这么大了。”
“这丫头,皮实的很,哪像你小时候那么乖……”沈珍珠笑着打趣,刚进屋子,却看到两个陌生人,她的眼神在朱苗苗身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扫向叶国成,似是等他解释。
朱苗苗站起来,笑着道:“沈小姐,叶夫人,您好。”
沈安妮笑了笑,好似不好意思一般,微微垂下了头。谁也没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和慌乱,她的手紧紧攥着皮包细带,嘴角挂着笑意和叶雨薇说话。
沈珍珠一张脸和沈安妮极为相似,只是多了几分严肃和冷漠。她皱着眉,盯着饭桌边的女人,语气不善:“国成,这是谁,怎么不介绍一下?”
“这是嘉业律师事务所姜律师的助理朱小姐。”叶国成淡淡的介绍。
不知为什么,朱苗苗感觉饭厅内忽然弥漫起硝烟来。沈安妮似是不认识她,低着头和叶雨薇玩芭比娃娃。沈珍珠则一脸防备,眼中透着浓重的审视,这眼神让朱苗苗极为不舒服。
她拉起程百易,笑道:“谢谢叶先生的招待,我和小易先告辞了。”
“哦?朱小姐这就走了?”沈珍珠语气轻佻,“女主人刚回来,你就急着走,这是做了亏心事?”
朱苗苗看着几步开外的沈珍珠,觉得这个女人未免太自恋了一些。她今日来这里,不过是因为儿子和幼儿园的朋友有约,她不想让小易失望,才来了这儿。正好叶国成又是事务所的委托人,所以公事私事一起办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亏心事。
“小姑,朱小姐确实是你们的委托人。”沈安妮终于抬起了头,声音怯怯的,“前天你不是让我给你介绍一位律师吗,这位是姜律师的助理,你们的事情暂时由她负责。”
沈珍珠轻呵一声:“谈公事需要来家里吗?”
朱苗苗皱起眉,冷声道:“叶夫人,您的女儿和我的儿子是同班同学,叶先生邀请我儿子来这里参加聚会,所以我才带儿子来的,麻烦请你不要用龌龊的心思揣测别人。”
“聚会?”沈珍珠脸色更加不好看,紧盯着叶国成。
叶国成刚要说话,叶雨薇就从沙发上蹦下来,笑嘻嘻道:“妈妈,爸爸说今天给我在家里开party,但是好多同学去参加露营了,都没来,只有程百易来啦,要不然今天就我和爸爸两个人玩,多无聊啊……”
女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让饭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殆尽。
朱苗苗低头:“小易,跟叔叔阿姨说再见。”
“小姑,姑父,我去送朱小姐。”沈安妮跟着朱苗苗出了屋子,只留下一对冷眼相看的男女。
沈珍珠慢步走到饭桌边,随意往椅子上一靠:“国成,我不过就离家两天,你就迫不及待把别的女人带回家,我爸尸骨未寒,你就这么对待他的女儿?”
叶国成声音冷漠:“孩子还在这儿,你说这些话注意点场合。”
“注意场合?”沈珍珠提高声音,“你以为拿了女儿做幌子,我就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以前你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从来没管过,我的底线是不能带到家里!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带别的女人回家,就别怪我沈珍珠不讲情面!”
叶国成动了动嘴唇,终是将所有解释吞入腹中。
穿过铺满绿草的院子,绕过雕花铁门,刚走到湖边,朱苗苗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密的脚步声。转过头,是沈安妮,她脸颊红彤彤的,像染了胭脂。
“朱小姐,等一等。”沈安妮在朱苗苗面前站定,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才道,“我小姑就是这样,对身边不认识的人都十分警惕,她不认识你,你又突然出现在她家里,她肯定是不高兴的,我替她向你道歉,还请朱小姐千万不要介意。”
朱苗苗弯着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淡淡道:“沈小姐不会专门为了跟我说这句话才追过来的吧?”
“我……”沈安妮踌躇着,脚尖不断踩着路边滚来的鹅卵石,犹豫了很久,似是终于下了决心,抬起头,脸色绯红,“朱小姐,我求你,能不能把松羽哥还给我?”
说完,她的脸仿佛滴血一样,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她这副样子,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朱苗苗瞧着,十分不忍:“沈小姐,我和章先生之间并没有什么,何来还给你一说?我听说你和章先生即将订婚,祝你们幸福。”
沈安妮咬着唇:“你和松羽哥之间怎么可能没有什么?那一晚我不过是请你们吃饭,他居然以为是我找人绑架了你。朱小姐,从小到大,我都没见他这么担心过哪个女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魅力吸引了他,我只是求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松羽哥面前?这样,或许他就忘了你,或许他就肯跟我订婚了……”
朱苗苗微怔,那天,居然还有这一出?
她平静的心好像被投入了一粒小石子,溅起阵阵涟漪。从认识章松羽开始,这个男人以强势的姿态闯入她的生活,若说她没有感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可……她总是下意识的认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留恋花丛,她离婚有孩,他们怎么可能会走在一起?
世人都认为不可能。
是的,她也认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