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

  朱苗苗不用抬头,就知道姜美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放下刀叉,抬起眼眸,淡声道:“除了陶明非提到的这几宗恶性遗产争夺案,还有一件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案子,想必姜律师也还记得。三年前,欧曼服饰的总裁暴毙而亡,他的遗产价值大约三亿,子女照样争的头破血流。可是欧曼总裁的老板娘在其丈夫死后,放弃了所有遗产,在丈夫下葬后三天,在家服安眠药死了。”
  “我听说过这个案子。”关璐小声道,“他们太相爱了,不能同生,于是选择了共死同穴。”
  朱苗苗摇头:“并不是这样,我的朋友当时负责这个新闻的报道,其中的隐情大众并不清楚。但是姜律师是这宗遗产案的负责人,想必知道个中的复杂情节。”
  欧曼服饰的总裁年轻的时候就花心浪荡,在结婚之前就有了一个私生子,婚后和妻子生下两子一女。当大家以为他收心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又被媒体爆出他实际上一共有五个私生子,其母分别为五个不同的女人,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死后遗产争夺的那么激烈。
  姜美杉靠在座椅上,道:“不过就是因为看不惯丈夫拈花惹草,买了一瓶毒药,先毒死了丈夫,再畏罪自杀。因为此案的社会影响不好,所以政府压下来没有公之于众。这样可以说明,为了爱情,狠心的女人连枕边人都敢杀,所以啊,安妮,你要当心。”
  朱苗苗看了姜美杉一眼,真的是无论什么话题她都可以扯到沈安妮身上去,不服不行。
  这个案子令人印象深刻之处在于,欧曼服饰老总其中一个私生子当年是公安局的局长,为了洗清贪污受贿的名声打算亲手杀父谋取遗产,此事却被欧曼服饰老板娘提前知道。她在家中备了酒,准备提前下手杀死私生子,没想到却被丈夫无意喝下,才造成一桩惨案。
  “因为爱情,所以她能容忍丈夫数度出轨,甚至能为他杀人。”朱苗苗的声音有些低沉,“她不是狠心,她是为了救她爱的人,也为了让她的子女顺利继承到巨额遗产。”
  听完,沈安妮喃喃道:“嫁给不爱自己的男人,真难。”
  “朱苗苗,你这是影射什么呢你!”姜美杉忽的拍桌而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章松羽有猫腻,人家正牌的未婚妻在这儿,你还敢颠倒黑白?”
  工作上无论多过分的事情,朱苗苗自认为她都可以忍,可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她真的忍不了。仅仅一秒钟,朱苗苗的脑海里就上演了十几个骂回去的场景,但最后,她只是站起身,提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是一群过客。
  朱苗苗轻笑,在马路边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落寞。
  法庭案件看多了,她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凶杀案情杀案。街上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朱苗苗裹紧了外套,抬头看向昏黄的路灯,冷冷清清。她环顾四周,此时才晚上九点左右,路上就已经没有行人了,偶有几辆车飞驰而过。
  她忽然怕起来,只想快点回家。
  拦了几辆出租车,都满客。
  正在她焦虑的时候,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两个戴口罩的男人跳下来,按住朱苗苗的胳膊,拖着她往车上扯。朱苗苗一瞬间都傻了,在快被男人抬上车的时候,她扯起嗓子大叫救命,可过路人太少,根本没人看到这一幕,她生生的就被人拖到了车里。
  “你们要干什么!”朱苗苗怒骂。
  车子发动,疾驰在没有人的大马路上。
  两个男人取下口罩,看向朱苗苗,冷笑:“嫂子,好久不见。”
  朱苗苗皱起眉头,这两人她有点面熟,细细的回忆,忽然就记起来了。前年春节时,她在程浩的老家见过这两人,是她前婆婆孙英香的侄子,也就是程浩的表兄,孙楠和孙江。这两人一直在广东打工,她只见过一次,印象并不深,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居然以这种方式。
  是熟人,朱苗苗的恐慌就少了一点。
  她坐正了身子,也冷笑一声:“想见我还不简单,打个电话,海城的位置随便挑。你们绑我上车,就不怕警察请你们去公安局喝茶?”
  “怎么能说绑呢?”稍微年长一点的孙楠开口道,“你是表嫂,我们不过是想请你回家喝喝茶,大家聚聚开心一下嘛,是不是?”
  “别叫表嫂,我和程浩已经离婚了。”朱苗苗大约已经知道这两人的目的了,她倒是不怕,只是觉得烦,这些破事没完没了的真的很烦。程浩还欠着她一百多万没有支付,房产证也还没完全过户,她都没去找程浩的晦气,程浩居然敢先来打她的主意。
  孙江坐在后座椅上,翘着腿:“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这份协议你签了,我们就放了你,小易还在家里等着妈妈吧,你快点签了,也能早点回去看孩子。”
  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摔在朱苗苗的面前,她略略一看,上面无非是一些让她放弃程浩财产和房产的条约,就差她签字了。朱苗苗不由得笑起来,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打赢官司,怎么可能被人威胁两句就放弃到手的钱和房子?
  孙楠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的开口:“本来我大姨说要你放弃小易的抚养权,我们觉得这样对你太残忍,所以去掉了这一条。你还是识趣点,快点签了,要不然等会见了我大姨,她的条件只会更苛刻。”
  朱苗苗看向车窗外,车子果然是朝着程浩老家奔去。
  她开口:“程浩知道你们绑了我吗?”
  “别他妈问废话!”孙江吐了一口唾沫,“你签不签!”
  这两个人,初中的时候聚众打架,被学校劝退,很早就上了社会打工。在工厂里上班时,因为涉及赌博,被拘留过几个月。孙家为了求清净,找关系把这两个人送到广东去打工,但他们本性难改,犯事不断,时不时就去局子里蹲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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