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对吧,磐先生,小流。”
  “你说什么呢?”磐舟天鸡失笑,下一秒,自己养子的打脸就让他差点连饮料都咳出来。
  “——说的没错。”
  比水流道。
  “不管拥有何种可能性,只有扼杀在萌芽状态,就终究无法实现。”
  “紫,这是任务,把他们从游戏盘上清除吧。”
  御芍神紫眼神微动。
  提起自己的长刀靠在肩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继续上次的决斗,这也是命运吗?”他垂眸。
  “……”
  胡二道欲言又止。
  “嗯?”柔婉的男声瞥向他。
  “抱歉抱歉,我以为,紫你还是很关爱夜刀神的哦,下得了手吗?”
  不是阻止。
  反而是这种看起来绝对站在『绿王』阵营的疑问。
  譬如上次御柱塔那堂教学课,以御芍神紫的异能力和剑术,完全可以将夜刀神狗朗逼入绝境……而不是轻描淡写地等待对方觉悟。
  ……虽然最后结果也没差别就是了。
  这是比水流开的口。
  “不用担心,”他道,“我相信紫会为我做完我想做的事。”
  “是的,枯枝落叶只用被清理,”御芍神紫道,“小流只要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就够了。”
  “我只想见到,变革后那个不一样的世界。”
  『丛林』……的世界。
  “——究竟美不美丽。”
  依旧是学园岛内的那个房间。
  供失忆的白银之王生活居住之地。
  在狭小的单人宿舍内,方形矮脚饭桌三方,正坐着三位『王』。
  伊佐那社正对着玻璃滑门,栉名安娜坐在内侧,宗像礼司面对着她。
  在他们身后两边,是各自氏族的二三把手。
  “也该开始,圆桌……”
  “不,饭桌会议了吧。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榻榻米上围坐着小方桌的王开口。
  “咳,”伊佐那社清咳一声,从猫的怀抱里从来,“好的,耽误大家时间了。”
  “叫我伊佐那社就好了,青之王,宗像礼司。”他顿了顿,转向另一边,同样问候,“赤之王,栉名安娜。”
  “十分感谢两位能接受我唐突的邀请。”
  栉名安娜从养神的状态中回来,看向伊佐那社:“不必在意,你的氏族成员,多次出手相助,这是回礼。”
  这是指在伊佐那社失踪时期夜刀神狗朗和猫与吠舞罗闯入御柱塔,来援救栉名安娜的事件。
  与之回复截然不同的是青王的话语。
  “要是按照这个说法,我们似乎被迫为你们善后啊。”
  设立御柱塔附近封锁线却被闯入的『青王』抱臂,微扬下巴说道。
  身后的淡岛世理泄了声极轻的叹气声,脸上神情些许无奈。
  这种硬是要唱反调的话语,室长又开始忍不住发挥任性的一面了。
  虽说是事实,但在这种时候说真的好吗……
  片刻静默后,宗像礼司再次开口。
  “好了,现在暂且不谈此事,”他恢复了日常状态,镜片后的目光看向伊佐那社,“你在此设席的目的是——”
  伊佐那社开口:“你是聪明人,不会没猜到的吧?”
  “除了共议绿之氏族的对策,别无他事。”
  栉名安娜垂眸开口。
  “……”
  “这算翻车还是意料之中?”
  胡二道饶有趣味地看着画面中的内容,所谓的三『王』会谈——主题为“结盟对抗绿王比水流”。
  被商讨的比水流静默不语,青发微微卷曲刘海下目光静谧,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蕴酿。
  虽然本来就有猜测,但猜测和发生眼前的现实还是不一样的概念。
  更何况……
  他们是一样的。
  “中尉刚去世你就露头了,还真是势利啊。”
  伊佐那社在天台上坐起身,支着腿看着飞来的鹦鹉,或者说是对着……鹦鹉背后的绿王。
  “友人死了才有所行动的人,竟然来训斥我,真让我意外啊。”
  “原来如此,你这么说我还真是没办法反驳。”
  他状似无奈地轻笑,话语一转,语气冰凉起来。“找我何事?”
  “嗯,轻松的开场白就到此结束。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比水流唇角抿起,“我一直期待你的归来。”
  他这么说。
  “向你提出这个建议。”
  “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要不要和我联手?”
  伊佐那社轻轻笑了一声,“加入我们的饭桌联盟,集四王之力守护世界和平……”
  “——你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吧?”
  “『饭桌联盟』,好别致的名字,我对此表示敬意,”像是没听出伊佐那社的嘲讽,比水流淡淡道,“但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为了促进人类的进化,”比水流的眸光发亮,是提及理想的光芒,和他的勃勃野心,“我想与你建立一对一的全新同盟——”
  “这应该也是你曾经的目标,在七十年前的德累斯顿。”
  伊佐那社已经知道比水流想说什么了,那段过去,他的理想……将『石板』的力量带给每一个人,让所有人都可以获得……『幸福』(freude)。
  “那块石板才是促进『王』与其氏族进化的装置,它曾一直被最强的黄金之王压制着,所以极少有人成为权外者,就连『王』的诞生也仅限于关东地区。”
  “我要解放这份伟大的力量。”
  伊佐那社的声音微微凝滞,“那就是你的目的吗?”
  “……为了什么?”
  “就如同我所说的,为了促进人类的进化。仅此而已。”
  猜想得到证实,伊佐那社面色不善,“你比我以为的还要危险。”
  “能得到你的夸奖,我荣幸之至。”比水流道。
  “但那是——”
  “我的梦想。”
  “梦想……”
  昔日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穿着实验袍的自己,在石板前,在得到实验报告得出结论时,在口无遮拦地说着要用石板给人们幸福而不是用于战争时。
  “那个梦想……”
  “早已破灭了吗。”比水流说出了一直以来准备好的话语,“那何不与我一同重新编织梦想呢?”
  “现在的情况与七十年前大不相同,”比水流缓缓地开口,语气满是憧憬与蛊惑,仿佛能让人看见理想完成的那一刻的光景,“再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
  “只需放手去做便可。”
  伊佐那社在那一瞬间的确是意动了。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
  “容我郑重拒绝。”
  ……
  “……怎么了,威兹曼。”
  “只是预感黎明将至罢了。”
  “黎明……新世界的开始吗?”
  声音顿了顿。
  “见到你的遗体之时,我就预感事情会走向今天。”
  “正因为是司掌『命运』的『黄金之王』,因此我各位明白这一切终将改变……不。”
  “终结,对吗?”
  “我等于是把烂摊子全部扔给你啊。”
  “不是这样的!”
  “中尉你塑造出我和姐姐心中的梦想,透过那块石板,不可思议的事、微不足道的事、好事、坏事……成就了数之不尽的梦。”
  “不是这样的。”
  “这是我们三个人的梦,是我们一起成就了它。”
  “威兹曼,好一个瑰丽的新世界啊。”
  “真舍不得闭眼……”
  一切都与七十年前不同了。
  解放石板并不是他的目标,中尉用着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他们曾经的梦想,创造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幸福。
  他所要的,这个目标,这个梦想,只是仅此而已。
  irren ist menschlic.
  犯错是人之常情。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在巨大的梦想面前一筹莫展、退缩逃避的自己。
  这一次,会面对给你看,中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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