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长元

  没有母亲,哪有长大的孩子。
  覃亦琼听到这句话,露出来讽刺的笑容,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搞笑的一句话,修长的手从腰间拿出来一把匕首,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冷冷地看向皇后问道:“儿臣再问母妃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只是因为兄长不愿意服从母妃的意思,所以母妃就在他的食物中下毒,让他在战场上失力落马,死于沙场吗?”
  皇后闻言微微仰起头,一步步走向覃亦琼,眼中含着泪,面上却没有一分害怕和懊悔,有的只是身为一国之母的高高在上,她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决然道:“你兄长,会在战场上落马,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当初肯听哀家的留在京城学***之道,又怎么会落得一个马革裹尸?你也一样,如果不能成为天子,你们根本就不配成为哀家的皇子!”
  “你以为你今天能够站在这里质问我,是拜谁所赐,如果没有哀家,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吗?”
  “你是哀家的皇子,理应坐到那个位置上,俯瞰苍生!”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宫殿内响起来,皇后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她是一国之母,没有人打过她,从来没有,更别说面前这个人还是一向温柔的,她的亲生孩子。
  覃亦琼毕竟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手劲自然不同寻常,皇后的嘴角泛出来血丝,连耳朵内都觉得有轰鸣传过来,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覃亦琼已经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走上前将自己的长剑从地上拔出来,然后转身离开,声音冰冷似乎带着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风沙:“将皇后带至长元宫,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探视。”
  长元宫,是当年燕帝赐给四皇子在宫中的住所,这意味着他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太子,但是显然后者并无此意,再后来,噩耗传来,长元宫成了只有燕帝偶尔去里面哀念一下四皇子,最终还是无人居住的地方。
  “是!”整齐的应答声响起来。
  皇后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从地上坐起来些许,冲着覃亦琼和周围就要上前拿她的人大叫道:“你敢,你这是大逆不道!谁敢碰哀家!”
  但是离开的人没有听她说的什么,也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还是一个皇后。
  ………………
  天渐渐亮了,京城中的百姓照常生活,吃饭,上街,谋生或者游玩,有人注意到三皇子府前面站了两列士兵守着门,个个面容冷峻,容不得人发问。
  覃亦歌缓缓转醒,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手中只剩下一块碎布,大约是覃亦肃从他的衣服上剪下来的,她瞬间清醒过来,身上的一个外罩落了下来,是覃亦肃的。
  她将衣服扔到桌子上,揉了揉发麻的胳膊,在院子里面来回看着,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三哥……”
  院子里面除了她竟然没有第二个人,她拖着充血的双腿,往院门的地方走了几步,感觉到那种麻木刺痛的感觉好了些许之后,才加快了脚步冲了出去:“三哥!”
  他走了?他怎么样了?
  覃亦歌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似乎还有昨天晚上被打晕时候的痛感。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冲到了府门前,正见到那里府门打开,里里外外站了两队士兵,她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过去,随手拽住一个人问道:“我三皇兄呢?他现在在哪?”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扶住了有些跌跌撞撞的覃亦歌道:“回禀公主殿下,三皇子殿下,去了二皇子府上,至今未归。”
  “去了二皇兄府上?”覃亦歌愣了愣,连忙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天刚亮的时候就出门了。”
  天刚亮的时候,是吗,这么说,他昨天晚上没有出去?
  覃亦歌有些脱力,拽着侍卫胳膊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又抬头问道:“那你们,守在这里做什么?”
  “三皇子殿下命我们守住整个皇府,没有说为什么。”士兵如是说道。
  覃亦歌暗暗松了口气,抬头道:“备车,我要去二皇兄府上。”
  备车,那不是他们应该干的事情啊,但是看着面前的公主殿下的样子,还是立刻拱手道:“是。”
  到达二皇子府的时候,覃亦歌才突然感觉到一阵脱力,无奈地扶住了旁边的墙壁,她这才想起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还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覃亦客很快就让人将她带了进去,看着带她进去的管家,刚刚到了前厅门口,她就摆了摆手道:“多谢徐管家,麻烦给我送些吃的过来。”
  之前为了每日四处游走,还要端着她的公主架子,现在不用了,也就连称呼也变了。
  管家愣了一下,连忙带着笑道:“好。”
  她走进去的时候,两个人显然都已经等她一会儿,她看向坐在旁边的覃亦肃,在他附近不远处跪了下来,低声地唤了一声:“三哥……”
  她莫名觉得委屈,但是又无限庆幸,庆幸这个人竟然真的能够被她拉回来,庆幸这个大燕,没有按照上一世的步子走向覆亡。
  覃亦肃抬头看了覃亦客一眼,后者含着笑点了点头,他抿唇冲着覃亦歌招手道:“过来坐。”
  覃亦歌依言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撇了撇嘴,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想说谢谢,又想说对不起,想说这样真好,又想问以后怎么办。
  覃亦肃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轻声问道:“你可曾恨我?”
  覃亦歌闻言有些微愣地眨了眨眼睛,她忽地想起来她离开的时候,这个人在宫城之内纵马赶过来问她“你可是恨我的?”
  那个时候,她没能给出来一个回答,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这么多年,从未真正认识这个人,可直到到了南梁,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才忽然明白,她回答不出来,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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