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光与暗
“一开始，俺老孙其实并不清楚，我的心魔是什么，我的心魔又在恨些什么，直到老孙我回想起了师父曾经谈吐过的一番话，回想起他做事面面俱到的考量，俺老孙才若有感悟。”
孙悟空撑着金箍棒站起身来，不畏六耳猕猴的逼近，反倒是快步上前——
“所谓的心魔，在俺老孙被镇压在五指山下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想不到是起于西天最终也是终于西天。俺老孙的确也是没能想到，自己的心里不知不觉地竟然长出了这样一条祸根。”
孙悟空边说，与六耳猕猴之间的距离也是在不断拉近。
“砰！”
金铁碰撞的轰鸣声再度响起，虚空之中，青黑色的气浪在翻滚着。
“就算你猜到了又能怎么样？你逗不过我，因为你不如我！”
六耳猕猴面色狰狞地逼视着孙悟空说道，意图将他重新逼回绝境。
“没错，孙悟空的本性也许就是杀戮，所以在我一再忍让师父的决断的时候，身为我的另一面的你才会不断的发芽壮大，产生二心；当我想杀人的时候，是师父一次次喝止了我的决断，所以我的心魔才会恨不能自由，恨这头上的金箍。”
孙悟空没有用平时一贯嚣张桀骜的语气说话，现在的他就像是另一个林炎一般，语气平淡地犹如一碗凉白开。
“所以说你是懦夫，向往光明的懦夫！”
“向往光明的才不是懦夫！我只是把黑暗藏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没有放弃黑暗！更没有失去对黑暗的敬畏！”
孙悟空突然厉声喝道，打断了六耳猕猴的话语。
“俺老孙，只是选择去相信一个能够指引我的人，因为他没有错，所以他的决断就是俺老孙的决断，所以我才会听命于师父；”
“齐天大圣不是一个人，或许五百年前的我孤寡无助，但是现在我有一个很棒的团队，不是俺老孙选择了约束，而是俺老孙选择了温情，这头上的金箍并不是俺老孙的枷锁，而是我老孙身为团队一员的证明。”
说到这里，孙悟空的目光似乎清澈了很多，火眼金睛中似是在回望着从前，取经队伍一个打打闹闹过，全力以赴过的画面。
透过孙悟空的眼睛，六耳猕猴似是也能亲身经历过那一幕幕一般。
但越是如此，六耳猕猴便越是愤怒，他猛然推开了孙悟空！
“所以我才恨你！恨你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够站在阳光下？凭什么我就该躲在无人过问的角落卧薪尝胆，没有任何的回报！就算是我，也是陪了齐天大圣被镇压了五百年啊，我就不配站在光明之下么？！”
六耳猕猴怒吼道。
“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吗？所以你就投靠了佛教那肮脏的佛光！反过来就要置师父于死地么？！”
孙悟空一掌卸力，而后直逼六耳猕猴，趁其不备拽住了六耳猕猴的胸襟质问。
“世间本无所谓的善恶，只有选择！我选择了与你不同的光，难道我就是错的，你就一定是对的么！”
六耳猕猴的眼睛悄然已经浑浊了不少，似乎被某些奇怪的东西侵蚀了。
“还不明白么？佛教对于你不过是利用罢了，你还在想着他们许诺给你的什么狗屁自由么？”
“……呵，我从未这么想过，我只是想要五百年前的那个齐天大圣回来而已。”
六耳猕猴与孙悟空再度焦灼地火拼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六耳猕猴却反而陷入了颓势，不敌意志清醒的孙悟空了。
六耳猕猴使出了在黑暗中不断磨练出来的凶狠棒法，直取孙悟空身上的致命之处。
而孙悟空的金箍棒则是一改守势，迎难而上。
一时间，又是上百回合过去，纵然六耳猕猴路数与之前完全不同，完全无法预料他的下一阵杀招在哪里，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孙悟空却是能凭借火眼金睛与澄静之心，将棒法尽数看破。
任凭六耳猕猴变化多端，却无法奈何孙悟空分毫。
“事到如今，你还想杀了我么？”
孙悟空说着，不再留手，一记捅棍，径直破开了六耳猕猴的防御，直戳六耳的下腹！
“不杀了你，我何处安身？！”
六耳猕猴被这么一说，火气上涌，强忍着腹部的痛楚，提棒再上！
“就算我承认你和我是一样的存在，虽然一根藤蔓上开不出两朵相同的花，但是黑暗与光明并非是无法相互理解的啊。”
“这又是谁教你的？那个该死的师父么！”
“那个该死的师父，可是亲手放你走，给你了选择的机会的人啊！”
“我还有路可以走么！”
两人边说边打，眨眼之间，就已经从虚空的一端打到了另一端。
在此之间，孙悟空将优势不断地拉大，而六耳猕猴却是愈发地无法招架。
终于，在孙悟空一记灵性的倒摔之后，六耳猕猴手中的金箍棒倒飞了出去，整个人被孙悟空锁住了咽喉，死死摁在了地面上！
“呵呵，你赢了，杀了我吧。”
六耳猕猴的眼中写着泄气，嘴角溢着血，苦苦冷笑道。
“就算我给了你除了死之外的第二条路，你也不会去选择么？”
“呵，心魔就是心魔，除了被原意识屠戮，又或者是吞噬原意识之外，我还没有其他的选择么？”
六耳猕猴冷笑着说道。
孙悟空看着他的脸，久久地沉默了一番。
然后，掐着六耳猕猴的那只手，却是悄然松开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仍旧相信，师父的决断不会有错，我是在遵循我内心的意愿，而我的心，向来和师父的站在一起。”
“蠢货，你究竟想说什么？”
“……也许师父在将孙悟空的躯体推入虚空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局面了吧？所以，如果我甘愿因为自己的心魔而赴死，或许也是师父他的意愿吧。”
孙悟空站起身，背对着六耳猕猴，淡淡地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选择融合的道路，那就，杀了我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