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自我
林炎淡淡地看着方从云那张颇有些激动的脸。等着他深吸一口气后，把剩下的话讲清楚。
“但是这一次，凭借着严兄在相石夜宴中的一战成名，石缘记也是蒙受余荫而名声大振；这一次石缘记派出去的十位信使中，竟是有八位受到了良好的回音，表示愿意重启新一届的石王问鼎，并会派最顶尖的相石师参与……”
“而其中，石中阁，潜龙石堂以及乾元坊这御三家，竟然都表示了同意！这也就以为这石王问鼎最重要的举办条件已然达成，接下来便是筹备了。”
说到这里，看上去一直在忍耐着的方从云也是憋不住了，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神情，感觉这一次都恍若神话。
一直以来，他的石缘记在赌石场数以百计的石坊中，论综合实力只能排到中上水平。
方从云想都不敢想，就是石缘记，有朝一日竟然也能成为石王问鼎的发起者，这无疑是石坊的一项至高荣誉，是对石坊的一种认可。
虽然他很清楚，这种认可，更多的是对于石缘记背后的“严凛”的。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很满足了。
借助严凛的影响力，石缘记或许真的有机会跻身一线石坊，成为仅次于御三家的那种存在。
而这些，都是一位看上去还很年轻的青年和尚带来的。
“这石王问鼎，能招揽到巨额的鬼寿么？”
正当方从云还沉浸在荣誉与喜悦中时，一旁的林炎却冷不丁说了一句。
方从云踉跄一愣，眼角不禁抖了抖，似乎对林炎这样问感到三分的难言。
诚然，这种荣耀对于一间石坊，一位相石师而言，可谓是千金难换，很难用鬼寿来衡量。
但是林炎，却是张口鬼寿，闭口鬼寿，似乎压根不在意这些名誉，甚至连最后的输赢都无所谓。
虽然如此，但方从云还是选择尊重林炎的想法。
于是，断了片刻，他赶忙说道：“方某相信石王问鼎的奖励绝对不会让严兄失望的。”
“愿闻其详。”
“每一位参加石王问鼎的相石师不仅要资质过人，在业界饱负盛名，而且相石师本人及其身后的石坊都必须各缴纳一万年的鬼寿作为赌资；”
“这些数量庞大的赌资，一部分将作为经费，用于采购大量未经勘探的原始石料，剩余的大部分，将会作为奖金注入奖池，按照目前来看，预计奖池中的鬼寿数量可能真的会突破十万年之多！”
方从云说到的时候，林炎的目光，终于是受到了一丝扰动。
“十万年的鬼寿啊……那就不成问题了，尽管去操办吧，方老板。”
林炎抬头，淡淡看了方从云一眼。
好陌生的眼神。这是方从云的第一印象。
林炎在方从云的心中变得更古怪了，就算和昨天那种淡漠相比，也是有着很强烈的差别。
那种眼神，淡淡的，却好像可以杀人。
为了达成目的，他似乎真的可以不择手段，真的什么都可以舍弃。
方从云犹豫了，明明他与林炎这一层“朋友”的身份，是得到了林炎本鬼的认可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他视若珍宝一样朋友身份，其他石坊现在不知有多么渴求的一层身份，他却害怕拥有它了。
因为他总感觉，现在的林炎就仿佛一把双刃剑，一把小心，就会划破自己的咽喉，这可不是唬人之词。
“方先生似乎还有一些难言之隐啊。”
林炎只是多看了方从云一眼，便仿佛将他整个鬼看透了。
“额，这个，其实……还有一些小问题。”
方从云思虑了片刻，决定还是和林炎坦白。
“但说无妨。”
“这个，石王问鼎的举办权目前已经被石缘记锁定无疑了，但是不论是场馆的布置，以及后续的一系列活动，都需要价值不菲的鬼寿支持；”
“虽然有经费作为支撑，但石缘记作为发起者，依旧要承担两万年鬼寿的赌资，但是，目前的状况是，纵使穷尽石缘记全部的鬼寿，哪怕将石料全部出卖，短时间也难以筹集到两万的赌资……”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从云语调有些勉强了，似是很不好意思。
“方老板还真是多虑了，这些赌资，不需要阁下来出。”
林炎淡淡地说道。
“啊？可是，这，这怎么能让严兄破费呢，更何况，严兄你现在不也——”
方从云刚想说话，却被眼前的一串数字噎住了。
只见林炎一言不发地揭开了自己的左手衣袖。
上面显示着整整两万余年的鬼寿，在方从云面前显得格外晃眼。
“这，这怎么可能？！阁下你哪儿来这次巨量的鬼寿？！而且，仅仅是一晚上的时间，就——”
方从云刚想再说下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林炎就这样看着方从云的眼睛，一言不发。
方从云怎么会不知道呢？昨天方圆石坊发生的“惨案”，他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
林炎突然多出了一万四千年的鬼寿，到底从何处来，这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看着林炎的目光，此时的方从云却是有些避之不及。
“我自己的，包括石缘记的一万赌资，就由我来承担吧，石缘记只要安心筹备石王问鼎就好。”
林炎淡淡的说道。
一般情况下，方从云受了如此大礼，必须要婉拒才行。
但是现在，方从云竟然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那，那就承蒙严兄的自助了，在下不胜感激。”
酝酿了片刻，方从云拱手称谢道。
林炎只是摇摇头，不再多说。
……是夜。
林炎坐在石缘记后院的一块巨大石料山，盛着一碗清酒，默默地与月对酌。
酆都城的月亮看上去比人间更大更亮，一缕缕银白的月华洒落在林炎的肩上，有被他轻轻抖落在地面。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林炎默默地念道，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浓烈的滋味一时间在喉咙中荡漾。
“啊……这样的我，就可以做好自己了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