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兽
“黄泉……冥府……也就是说，我，我已经死了吗？！”
林炎虽然语气有些平淡，还没从方才的“智障模式”中完全走出，但是能看得出，他现在对自己的处境已经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死了，死得特别的透彻，不然本座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云雀本座冷冷瞥了林炎一眼，无情地说道。
林炎勉强还能回想起死之前的最后一些画面——
自己前一秒还在质问六耳猕猴，正当他没有进展，准备强行将其吞噬，速战速决的时候，异变也由此发生。
“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的心脏被一把尖刀刺穿了一般，剧痛无比，然后……然后我应该就死了……”
林炎有些无助地凝望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
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关于死亡的恐惧，从这一刻开始，犹如一团在林炎头顶盘旋不断的黑鸦，死死纠缠着他，
让他的背后一片阴寒。
生而为人，没有人会真的对死亡不怀感觉。
取回了自己的情绪的林炎心头狠狠一颤，没有光影的瞳孔不断紧缩。
“第一次做鬼都是这样，取回了生者的记忆之后，这是正常现象，从现在开始先好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了的恐惧开始吧。”
云雀本尊看上去毫无留情，自傲无比，语气也是阴冷平淡，但是言语之中却又一丝关怀的涵义。
要林炎去接受这一个残酷无比的现实，估计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死亡，相当于从现在开始，一切作废，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
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自己想要兑现的承诺，从自己身死道消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现实狠狠地碾碎了。
随着林炎的情绪一点一点地被取回，那种不甘，痛苦，钻心的感觉一遍遍地冲刷着林炎的内心深处。
林炎半跪在虚无缥缈的黑暗之中，看不见也摸不着，正愈发加剧了他内心的负面情绪。
突然，林炎的耳廓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似乎是一条蛔虫，不断地扭动迂回着，想要从林炎的耳洞里钻出来！
“呃啊啊啊——”
林炎眉头紧皱，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一股从腹部燃起的邪火霎时间弥漫了他的全身。
“杀……毁灭……破坏……淫掠……”
这些丑陋的字样，不断地在林炎的内心深处浮现，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畔回响。
“呃啊啊啊啊啊……”
林炎的手使劲扯着自己的耳廓，似乎想要将其狠狠地从自己的身上撕裂下来。
这种自残的行为，让蠕动在他耳洞之中的“虫子”更加暴躁了，它们似乎正在啃食着林炎的血肉，并不断发出让人心悸的私语声。
这些声音，让林炎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幻觉——
在幻觉营造出的画面里，林炎眼看着自己身前的一切，被敌人无情的破坏。
妙善被强行植入了观音的记忆，重新变回了那个杀人诛心的佛皮恶鬼，孙悟空给永远禁锢在黑暗无边的牢笼着，等待他的将是血腥的屠杀……
八戒与沙僧永远作为丑陋的妖怪存活下去，而万里之外的女儿国琵琶洞，亘古沉睡的无尽池底的女王永远也等不来苏醒的那一天，她倾国倾城的容颜开始衰老，腐败……
“不！不！”
林炎厉声嘶吼着，使劲攥着自己的拳头，锋利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他掌心的皮肉，他却没有丝毫的痛觉。
只因为内心暴躁的波动，让林炎彻底陷入了疯狂。
“冷静一点，不要让内心觉醒的兽性操纵了自己！”
云雀本尊一声轻喝，用力摇晃着林炎的身躯，提醒道。
“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你去替我守护我未能守护的东西啊！你去替我完成我未能完成的夙愿啊！我去替我到达我未能达到的彼方啊！”
神志不清的林炎竟然反手握住了云雀本尊的衣领，悲痛地倾诉着。
“本座可没心情搭理你这臭和尚的闲事，自己的愿望就自己去实现，自己在意的事物便自己去守护。”
云雀本尊瘦削的躯体被林炎狠狠拽着，她的目光虽然阴冷，但语气却是难能的平淡，并没有对林炎的逾越而透出杀意。
“你在逗我吗，我已经死了啊！”
林炎像是一个又愤怒又蛮横的孩子一般，“不服气”地与云雀本尊“狡辩”着，声泪俱下。
“你还有机会回到阳间。”
云雀本尊冷冷地回了一句。
这没有丝毫波动的言语，却在那一刹那，在林炎的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你，你说什么！”
林炎凶狠的声音微微颤动着，目光中透着难以置信。
“本座从来不说第二遍，给本座放手。”
云雀本尊不耐烦地，一手震开了林炎，看了看自己有些敞开的衣领，却没有什么值得暴露出来的地方，她眉角轻轻一瞥，有些随意地将衣领整理好。
这一震力道不小，林炎直接摔在了虚空之中。
瞳孔中的混乱也清明了不少，虽然耳畔仍旧有古怪的声音在喧嚣，但逐渐恢复了理智的他已经摆脱了它们的愚弄。
“方才的我……到底是怎么了？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只想要……”
林炎的记忆清清楚楚地记得不久前的癫狂，有些不可思议的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云雀本尊盯着地上神情有些脆落的林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她终于是缓缓开口：“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兽，兽吞食人的内心。”
“兽？”
林炎有些惊异地将这个名词重复了一遍。
对于这个词，林炎其实并不算陌生。
早在鱼篮国，林炎就见识到了因为替观音收集善念，而兽性满盈的金鱼精阿杰。
每月十五被兽性支配的他，残暴无比，甚至做出了吞食孩童的事情。
兽，亦或者说是兽性，它的可怕足以见得。
“在冥府之中，兽会因为鬼魂的悲痛而实质化。若不能及时制止，兽就会将鬼魂吞噬，使其成为只被仇恨操纵的恶灵。”
云雀本尊淡淡地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