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水中倒影
“这个不用你多说。”林炎淡淡道。
“事到如今，老夫没想再阻止你，但是你必须要清楚，你现在付出的代价是有可能没有回报的，并且今后的你要为此付出常人的难以想象的努力与痛苦。”
菩提老祖十分冷静地说出了句大实话。
“你知道吗，老头？”林炎说道，“之前的我，只是为了所谓成为强者这种虚无缥缈的目的而活着，而你的复仇终究是你的目标，无法完全成为我的……”
“但是现在，我变强的理由，比之前要充分一百倍。”
“系统警告：本命权限让渡已进行至50%，如若继续，宿主将有无法挽回的生命危险。”
说得通俗一点，林炎已经把自己的半条命给了女王。
直到这时，林炎才渐渐收起了血流如注的手腕，并将女王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
“这样就可以了吗？老头？”林炎轻声说道。
“早就可以了，现在已经可以过头了，她的肉身现在已经是与天同寿，不老不灭了。”
菩提老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听到这话，林炎才放下心来。
现在，女王身上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那本来已经要蔓延全身的情毒，在此刻，停止了扩散，并隐隐有了消退的迹象。
这一方面说明，女王身上的情毒有救了，另一方面说明，女王的身体，还“活着”。
林炎低下头，神情地凝望着那张仿佛被时间冻结了的面容，就想笑，眼角却又酸了起来。
尽管现在的你陷入了无休止的死寂，即使未来能拯救你的希望依旧渺茫。
但是，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宛若救赎。
林炎轻轻拂过女王那冰冷的面颊，片刻后，他抱起了那副娇躯，一步一步，缓缓向琵琶洞中心的那潭清池走去。
那里，将是女王暂时的归宿。
池水无比的清澈，没有丝毫波澜，但径直向下望去，却深不见底。
“这样，你就可以安安静静等候着，等我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你再度唤醒。”
林炎的眼中又缀满了泪水。
即便带着千万重的不舍，现在，他也必须要选择放手。
他将女王的面容与衣物重新整理好。
她的面容依旧精致，那对饱含秋水的眼眸此刻轻轻合拢着。涂了唇妆的嘴角抿起，露出一丝十分淡薄的笑意。
盛装嫁衣，凤冠霞帔，这位最美丽的新娘，现在却无法再向世间展露她绝代风华的一面了。
清池的水面上，悄然荡起了一层涟漪。
林炎的手缓缓下放，女王的身躯也随着渐渐如水。
温柔的水波，漫过了她的玉足，她的双腿，她的下腰，她的半身……
高高绾起的青丝在水流的压迫下，缓缓松动，然后在水中悄然绽开，像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
水面已经高过了女王的小琼鼻，至此为止，林炎与她已经彻底相隔。
那一抹薄薄的水面，就是他无法再去触碰的距离了。
看着水面下女王那因为涟漪而悄悄波动的面容，林炎恍然回想起，那个一直困扰着花见的画面。
那日在南山时，花见曾说过，她曾用卦象推导出了一个犹如噩梦般的未来：在那个模糊的画面里，看见女王沉睡在一片冰水之下，面无血色……
花见所描述的画面，和现在不是几乎一模一样吗？
“这就是我最讨厌宿命的地方啊，不论如何挣扎，既定的结局貌似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林炎跪在地上，低着头默默自语。
“但是啊……这次，恐怕是要让这该死的宿命作出让步了。”
“唐僧，女王，花见，宿命不是非要我们三人其中的一条命嘛？抱歉了，这三条命，我一个都不会交出去的，好好等着吧。”
林炎像是作出了一个无比郑重的承诺，更像是对宿命这种无法逆转的虚无发起了挑战。
所以现在，该放手了。
林炎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捧着女王身躯的双手，悄然后撤。
手指在一根，一根地松开。
在水流的作用下，女王的身躯从他的掌心轻轻下滑……
当女王的身影终于是不受他控制地坠落下无尽的池底的时候，他还是不舍地朝着水下一抓——
但他只握住了女王下腰处一枚细长的流苏。
林炎没有用力，那枚流苏便伴随着女王的下落而去，在林炎手上轻轻摩挲过后，便脱离了他的掌控。
水面上林炎瞪大了双眼，也只能眼巴巴地注视着，水面下的红色身影越来越缥缈，越来越遥不可及。
既然眼睛看不见了，那就睁开火眼金睛，继续目送。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过去了多久，在那深不见底的水中，女王还在徐徐下坠着……
终于，连火眼金睛也模糊了她的身影。
视线中，她只剩下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红点……
林炎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落在了池面，荡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无力地虚脱在了池边，枕着僵硬的地面倒下了。
流血过多以及情绪过激的负作用正一股脑地朝着林炎身体的各个角落涌去，一阵强烈的头痛与困意，霎时间侵袭了他。
“好累啊……算了……就这样先睡了一觉吧……”
林炎抿着泪痕，有气无力的轻声自语着，很快便没有了动静。
谁知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破晓。
当林炎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还以为洞外已是黄昏，没想到时间已经悄然过去整整一天。
刚刚醒来，他不得不再面对唯有睡去才能得到解脱的残酷事实。
那个女人，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啊。
林炎从地上爬起，无意间望向地面时才发现，昨天头部着地的那一小块地面，竟是被眼泪打湿了。
林炎露出自嘲的神情，擦干挂在眼角的泪迹。
“她的生命暂时画上了休止符，但她所留恋的人与物，还在继续啊。”
林炎缓步走出了琵琶洞，盯着有些强烈的阳光，回望洞口。
“菩提，我想让这个洞口的坐标永远地消失在三界里，无法被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找到，能做到吗？”
林炎淡淡问道。
“遁入虚空的法门吗？凭你现在的能力，勉强可以做到的……”
菩提老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他便把林炎想要的如数告知。
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林炎成功将琵琶洞的坐标遁入了虚空。
乍一看，眼前的洞口已是凭空消失，除了林炎以外，准圣之下，无人再能察觉。
做完了这些，林炎纵身一跃，离开这个充满愁绪与感伤的地方。
现在开始，他要替她了结一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