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救赎（四千字大章）

  赤色沙海之中，王穹如踏平地，漫步走来，恐怖的真元似如惊海反驳，阴阳之气交织显化，好似日月同升。
  日月共潮生。
  这是古之异象，真元异变，超越凡俗。
  如此资质，已然立于众人之上，非常人可以比拟。
  “屠夫！？”
  海魔沙眼皮轻抬，露出凝重之色。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便是最近风头劲盛的73号肉铺主人，传闻之中的屠夫。
  虽然已经掌握了诸多情报，可是当见到王穹的时候，海魔沙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王穹比他想象得要年轻不少。
  这般年纪在废土竟然闯出了那样的凶名，强如莫不凡这样空降的光明殿弟子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小心……”苏青禾面色惨白，忍不住提醒道。
  “这样的力量实在不值得小心。”王穹微微笑道。
  此言一出，苏青禾不由娥眉微蹙。
  她承认王穹的实力的确不弱，可是最近，她发现，王穹变得有些不同了，对一切都极为淡然，无形之中洋溢的自信在她眼中近乎自大。
  面对海魔沙这样的高手都如此轻视，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高手对决，狂悖自大，是注定要吃亏的。
  “哈哈哈……”
  突然，海魔沙仰天大笑，笑得冷冽如刀，笑得杀伐骤起。
  他出道至今，横行废土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一个无名之辈，得了机缘，创建了微不足道的的实力就沾沾自喜，目中无人。
  这样的货色，他见过太多了。
  天让你覆亡，先使你疯狂。
  在海魔沙的眼中，这个所谓的屠夫实在徒有虚名，离死不远了。
  “不知天高地……”海魔沙冷笑道。
  “你觉得我过于狂妄了吗？”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海魔沙脸上的冷笑豁然凝固，身体猛地一僵，豆大的汗珠不由渗出。
  他喉咙蠕动，机械般的转头。
  阳光下，他的影子轻颤，一道人形黑影缓缓抽离，冰冷的刀刃已然落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这……这是什么？”海魔沙眼珠转动，感到了锋芒上散发出了的寒气。
  他没有想到王穹的能力如此鬼祟，悄然无声之间，杀机潜藏。
  “什么时候？”苏青禾面色微变。
  王穹的能力她多少知道大概。
  影域，除了可以让本体藏身阴影之外，还能够操纵阴影，裂化出如分身般的存在。
  不过苏青禾知道，这种能力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必须在一定的距离内才能够施展，最关键的是，在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一身的力量短暂地无法调动，自身如同活靶。
  此刻，王穹展露出的能力，与苏青禾认知中的不符。
  他一方面以强大的真元镇压赤色沙海，一方面以影域暗中袭杀，如此鬼魅变幻，已然超过了以往。
  “他变得不同了……不对，明明还是补元境八重，怎么差了这么多？”
  苏青禾神色异动，看向王穹的目光变得越发疑惑。
  “你觉得面对你这样的高手，我太过狂妄了，这样的心性不值得称为对手吗？”王穹屹立于赤色沙海之上，微微笑道。
  他如同毒蛇般，洞悉一切，看穿了海魔沙的心思。
  “难怪你能够斩杀莫不凡，原因是依仗了如此阴险的能力。”海魔沙咬牙道。
  这一次是太大意了。
  这个世界太大了，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异能都不稀奇，不过像王穹这种诡异莫测的异能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简直不防不胜防。
  他可以断定，莫不凡绝对和他一样，也是一时大意，否则以那样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败在这个男人手中的。
  “你觉得阴险？”王穹抬眼看着他，随口问道。
  “那我在给你一次机会。”
  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了海魔沙的肩头，黑色的影子顷刻之间消散无形。
  这一刻，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眼睛瞪得溜圆，有些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他……他是什么时候！？”
  “老大的速度……”
  “刚刚他的轨迹……怎么会……”
  苏青禾和杨奇相识了一眼，如坠梦中。
  海魔沙的眼中溢满了一道道血丝，他看着站在他身前的王穹，脸上充满了疑惑。
  刚刚那一刹那，王穹彻底从他的感知中消失了，无声无息，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我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千万不要让我失望。”王穹轻语，缓缓抽回了手掌。
  轰隆隆……
  赤色沙海如惊涛怒其，一阵阵向着王穹席卷而来。
  大地崩裂，瞬间被其淹没，可怕的力量几乎灌注了海魔沙全部的真元，刹那间，这头“怪物”此地复苏了，赤沙如血，吞灭一切。
  恐怖的余波直接将苏青禾，杨奇震飞。
  “老大……”杨奇神色骤变，失声吼道。
  他自混迹废土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力量，同辈之中，堪称绝巅，连苏青禾都花容失色，即便公平一战，她都不可能抵挡如此恐怖绝伦的力量。
  轰隆隆……
  王穹在赤色沙海之中，如同无根浮萍，转眼之间便被吞没。
  “死！”海魔沙厉声吼道。
  整个沙海剧烈震颤起来，所有的砂砾都开始燃烧。
  轰隆隆……
  突然，一道雷光冲天而起，直接将那漫天赤沙撕开了一道口子。
  汹涌的雷光如潮水般涌动，瞬间化开，覆盖方圆千米，一道道雷光如蛟龙嘶吼，散发这可怕的凶威。
  “雷海！？”
  海魔沙面色猛地一沉，只见破灭的赤色砂砾中，王穹漫步走来，他的右臂泛着离合的电光，似乎与这片雷海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片雷海的源头。
  “这是老大的……雷光臂！？”杨奇怔然。
  “他的能力不同了！？”苏青禾有些匪夷所思地盯着王穹。
  雷光臂乃是右臂高速震颤，融合雷电，获得惊人的速度和破坏力，单体攻击极强。
  可是眼下，王穹的能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右臂如同雷云一般，恐怖的震颤速度将蕴藏的雷电能量全部辐散出去，化为一片雷海，覆盖范围。
  在这片雷海之中，他的力量暴增，就连肉身活性都提升到了极致境界。
  这种能力，比原先单纯的雷光臂要强大太多了。
  “怎么会这样？他还是以前那个人吗？”苏青禾越发疑惑。
  她不相信有人可以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内，脱胎换骨，发生如此质的变化。
  轰隆隆……
  狂暴的雷光乍起，汹涌的力量肆意咆哮，将那赤色沙海碾得粉碎。
  此刻，海魔沙的内心终于涌现出无边的恐惧。
  他总算知道，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而是怪物，真正凌驾于他之上的怪物。
  那所谓的傲慢狂妄不过是他的臆想。
  巨龙面对蝼蚁，何曾以目光视之。
  从始至终，他都不在这个怪物的眼中，又何谈轻视？
  从某种意义来说，真正傲慢的人是他自己。
  海魔沙原本便是将王穹当成了同等对手，全力以赴，没有半点松懈。
  可是现在看来，他竟然将自己与这样的怪物列为同等存在？
  这是何等的傲慢？
  “逃！”
  此时此刻，海魔沙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这样王穹这样的妖孽，或许只有素玄真可以，那个空降的光明殿弟子，同样可怕，最关键的是，素玄真的火种与众不同。
  “走！”
  海魔沙身形闪烁，钻入沙海之中，向着远处逃遁。
  生死一线，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还想走？”
  王穹指尖跳动。
  阴影之中，黑色的手臂探了出来，如同来自深渊，拖住了海魔沙的身形。
  “屠夫，你杀了我，光明殿不会放过你的。”海魔沙惊恐吼道。
  “也不差你这一个。”
  王穹抬手，雷光涌动，在他掌中聚合化为一杆长矛。
  轰隆隆……
  他挥舞手臂，那杆雷电长矛破空而至，狂暴的力量撕裂了赤色砂砾，直接洞穿了海魔沙的胸膛。
  一道道雷光肆虐，充斥着血肉，直接将海魔沙的残骸撑爆。
  砰砰砰……
  巨响划落，血雨纷飞，混入那赤色沙海之中。
  这片沙地彻底成为了他的坟墓，永久地葬在了废土荒漠之上。
  碧空下，一切恢复了平静，劲风鼓动，吹拂衣袍。
  王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宁，即便是海魔沙这样的高手都无法让他情绪起伏，泛起涟漪。
  比起当日初王祭，他的实力强大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尤其是此次闭关，王穹炼化融合了蝌蚪虫。
  出乎意料的是，原生气并没有进化，反倒是影域和雷光臂获得了提升。
  如今，这两大异能在玄级下品之中都算得上是顶尖一流了。
  不过，王穹隐约感知到了瓶颈的界限，玄级下品应该就是补元境所能承受的极限，想要更进一步，除非踏入融器境，才能获得质的变化。
  即便如此，如今这两大异能已经极为强大，更是衍生出了更丰富的战斗方式。
  最重要的是，王穹自身的火种重新燃起。
  这才是他最大的底牌。
  只可惜，海魔沙这样的高手也无法让他动用自身的火种。
  “他……还是那样……”苏青禾看着王穹，撇撇嘴。
  尽管早已见识过王穹的霸道强大，可是海魔杀陨落的那一幕依旧充满了震撼。
  要知道，这可是光明殿弟子，而且是被王穹斩杀的第二位光明殿弟子。
  这个疯子，似乎真的是百无禁忌，天难管，地难束，一切的规则力量都无法压制他。
  此刻，苏青禾更加确信了夜王的论断，这个年轻人的身后绝对有着难以想象的势力。
  否则的话，光明殿怎么会按兵不动？
  杀了他们的弟子还能让其活到现在，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实际上，光明殿的想法跟夜王一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竟然敢杀他们的弟子，还拉拢了夜王舟，白鹿崖这样的势力，背后定然藏着庞然大物。
  在没有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能贸然出手。
  面对如此高深的智慧，王穹能说什么？
  “老大……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妹妹的……”
  杨奇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抓住王穹的手臂，满眼的希冀。
  王穹侧目望去，看着铁笼内那早已被震得昏死过去的怪物，眉头忍不住挑了起来。
  他能够感觉到，这个怪物的生命本质已经彻底与人类不同了，就连体内的火种都发生了异变，与血肉融合。
  这不仅仅只是受到了变异因子的感染，还经受了诸多的试验和药物的注射。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既不属于人类，也属于妖兽，是真正的怪物。
  “太晚了……”
  王穹摇了摇头，他知道妹妹对于杨奇的意义有多么的不同寻常，这几乎是支撑到活到现在的唯一动力，是这片绝地之上唯一的希望和光芒。
  他那相依为命的妹妹，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面前。
  杨奇内心那一缕光芒正在渐渐寂灭。
  王穹很清楚，这样的现实对于杨奇而言，有多残忍。
  “不会的，老大，你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杨奇紧紧地抓着王穹的手臂，眸光颤动，反复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询问，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清醒一点！”王穹皱眉喝道。
  杨奇身躯一颤，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双手垂落，目光渐渐清明，晶莹闪烁。
  王穹叹了口气。
  这便是废土，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杨奇已经幸运太多太多了，至少他遇见了王穹。
  “你可以将她带回去，圈养起来，或许……以后会有办法……”苏青禾安抚道。
  尽管她知道，根本不会有办法。
  杨奇转身机械般地走向了妹妹。
  他走到近前，俯身，抱着那早已失去了人形的怪物，紧紧地抱着，抱在怀中。
  “啊啊啊……”
  突然，杨奇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苏青禾目光微柔，刚要上前。
  嗡……
  寒光闪烁，杨奇握着那块黑铁矿刺穿了怪物的胸膛，后者猛地挣扎了一下，便失去了动静。
  “你……”
  苏青禾面色骤变。
  王穹目光微凝，看了过去。
  “这样活下去还不如解脱……哥哥是在救赎你……”杨奇紧紧地抱着那头怪物，口中喃喃：“从今天起，我再也没有妹妹了。”
  他咬着牙，想要忍住泪水，可是那哽咽声却在风中呜咽，流淌着悲伤与沉痛。
  王穹沉默不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命运，点点交织，不断改变。
  他不知道这件事对于杨奇会有着怎样的影响，可是他知道，从今天开始，杨奇将会彻底不同。
  许久后，杨奇握着那块黑铁矿，浑身沾染着血迹，走到了王穹身前。
  “老大……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王穹问道。
  “你能帮我将它练成一件兵器吗？”杨奇低头看着手中的黑铁矿，目光涣散，喃喃轻语。
  “就叫它……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