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岭（5）
黎其琛打开后门的时候，看到洛时年和柳青岁正在聊着什么。见他出来他们马上透过后门缝隙往里看，确定洛时锦没事之后，才问他；“你出来干什么？”
“时锦说你接了个电话，然后出来了，她担心你有事，让我出来看看。”黎其琛看着洛时年，“出什么事了？”
洛时年耸耸肩没说话，柳青岁则替他说：“公司被洛叔叔收回去了。”
“……洛氏？那不是你的公司吗？怎么会被收回去……”黎其琛还没说完就明白过来，“洛总还真是老谋深算，生怕他儿子会抢了他的功劳。”
“看来你跟着我爸做了几个月的学生，也看出他老谋深算了。”洛时年勉强扯着笑。
“但你究竟是怎么招惹到洛总，把你赶出家还不够，公司还要收回去？”
洛时年更加无奈苦笑，翻了个白眼：“我都说过了，我不是被赶出家的，我是自己离家出走！而且我也跟你提过，是因为沈怀周那小子挑拨离间，我和我爸才吵了架。对了，这事你千万别告诉时锦，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爸爸是这么不讲信用的人。”
黎其琛点头，再次回头看了看洛时锦，然后关了门说：“但我觉得，她早晚会知道。”
“那就让她以后再知道吧，现在只要你不说我们不说，她就不会知道。”
黎其琛也靠到墙上，摇了摇头：“但现在不是了，沈怀周刚刚突然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那些身份都说了出来了，时锦现在已经知道他的那些身份，以后恐怕会私下里接近时锦，向她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洛时年不敢相信的吸了口气，柳青岁更像是听了一个鬼故事一样，不可置信的说着：“沈怀周他疯了吧，他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机会慢慢跟时锦说？他就不怕突然说太多了会适得其反吗？”她无语的同样翻了个白眼，对洛时年说，“你说得对，他就是个神经病，我必须好好劝时锦，得让她离沈怀周远点。这人太可怕了，居然四年多都住在15号楼，偷偷看着时锦？那如果时锦不是拉着窗帘，他是不是就算偷窥了？”
“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洛时年说了句，然后说，“虽然我不赞同他挑拨离间我和我爸的关系，但从时锦的角度来看，他确实陪了她很多年，这也是事实。”
“对，所以我没有完全否定他的付出。时锦这几年也多亏他陪着，和她聊天，才让她不会被社会淘汰。”黎其琛点头，“但他现如今的做法也确实让我无法接受，他太极端。”
柳青岁问：“现在时锦的情绪怎么样？”
“她没事，圆圆在陪着她。”
“那就好。”
……
秦书晚走过去的时候，刚好听见申晓桐正在抽泣着向夏塘风解释。
“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男朋友突然来找我，我没办法，我就去见了他……但是你那晚喝得太多了，死活不让我走，我就把书晚叫过去了……”
是当年的事情。
秦书晚皱着眉，看到夏塘风掐着申晓桐的喉咙，一双眼睛里满是狠光。如果她不制止，申晓桐真的有可能死在他手里。
“这是黎加的年会，你想在黎其琛的地盘惹事？”秦书晚说了一句，从申晓桐身后走过去拉开夏塘风的手，“都是陈年旧事有什么好提的，你们要是想吵架，就出去吵，别在这里打扰其他人。”
说完她最后扫了一眼满脸泪水的申晓桐，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紧接着，夏塘风的手就抓住她的衣领，猛地将她拉了回去。
“是你？那晚……是你！”
忽然让她面对那一晚的事情，秦书晚也无法立刻回忆。她记不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当只记得她被申晓桐一个电话叫过去，然后被推进了房间。
再然后，夏塘风将她认作申晓桐，将她拉到了床上。
于是，她就怀孕了。
她只想记得这几个步骤，可她最想忘掉的也是这几个步骤。
“是。”
良久，秦书晚才看着夏塘风的眼睛，平静的点了点下巴。
“是我。”
夏塘风瞳孔猛地一震，他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眼睛转了一圈：“所以……所以怀孕的人……也是你，是你怀孕……”
“对，怀孕的也是我，倒霉的从来都是我。”秦书晚依然平静的说完，“现在行了吗，时锦还在后面坐着，至少在她回家之前，别惹事。”
秦书晚这次还没转身，却又被申晓桐一把抓住手腕，长长的指甲嵌进她的皮肤，和申晓桐恶狠狠地声音：“秦书晚！又是你！每次害我的都是你！你现在来装什么好人？你根本就是不想让他再给我钱，所以故意告诉他！”
“什么钱？”这次轮到秦书晚疑惑了，她看看申晓桐，又看看夏塘风，冷笑，“你以为那晚的人是她，怀孕的也是她，流产的还是她，所以就给她钱？是想补偿她？呵，我可真是见识到了，原来你真的是天下第一冤大头。”
夏塘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看到申晓桐还在掐着秦书晚的手腕，立刻把她的手掰开，死盯着她：“你还有什么是骗我的，一并说了。”
秦书晚冷漠的揉着手腕：“你想听那就让她说，别拉着我，我恶心。”
但这次他仍然没有放她走，他直接抓住她的手，看向申晓桐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
而申晓桐既然已经被拆穿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补偿没了，秘密也被夏塘风知道，现在不管怎么样那笔补偿都不可能再要回来，那就干脆鱼死网破，一了百了。
“对，你就是天下第一冤大头。你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演讲比赛得了第一名对吧，演讲比赛的稿子，也是秦书晚写的。”申晓桐理直气壮的说，“还有你秦书晚，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让你帮我写稿子，你就屁颠屁颠的去写。我说我要和你做朋友，你就开开心心的把身上所有的糖果都给我吃。你知道我们其实背地里都怎么说你吗，我们都说你是乡巴佬！从农村来的没见识，除了会写作业之外你还会什么？还不如为我所用！”
而这些话，秦书晚也是第一次听到。
下午回城北公馆接洛时锦的时候，她曾经对柳青岁说过，如果不是念初中的时候遇到几个文文静静的朋友，她或许还会和小学一样是个砸玻璃杯打同学的小霸王。
她原本想着，将她从“霸王”转为“文静学生”是申晓桐对她唯一的帮助，可没想到所谓的“帮助”，其实是为了嘲笑她？又或者是为了吸引当时学校里最出名的富二代夏塘风？
她明白“天不遂人愿”，却没想到事实是如此的不随她愿。
夏塘风感觉到她手指的颤抖，他用力握紧，冷冷的看着申晓桐。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是在故意骗我。”
“对，我就是骗你。骗你又怎么样？你有的是钱，还缺我这点吗？”申晓桐同样冷冷的笑着，“但我还真是没想到你这么抠门，说好的补偿，说不给就不给了？就算那晚陪你的不是我，就算给你怀孕流产的也不是我，那我陪了你那么多年，浪费这么多年的青春，给我点钱又怎么了？你能少块肉吗？夏塘风，你根本不缺钱！”
这一瞬间，夏塘风彻底忘记了记忆中那个爱了很多年的女孩。
他看着申晓桐，忽然也觉得很恶心。他恶心的是自己竟对着这张脸付出了真心，也恶心的是自己任劳任怨给她打了那么多钱，如今换来的却是“你根本不缺钱”。
“不，我缺钱。”夏塘风冰冷的声音吐了出来，“我让人给你转的每一笔钱都有记录，如果你不想坐牢，不想你老公前途尽毁，就限你两天之内把所有钱还给我，并且，加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