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调查

  带圆圆回家时,老太太已经回去了。黎其琛命宋姨带圆圆去洗澡,随后脱了外套,透过窗户望到辛承南站在院子里打电话。
  五分钟后辛承南挂断电话走进客厅,看到黎其琛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而他也明白黎其琛之所以选择在客厅看文件,只是为了方便听他汇报情况。
  辛承南了然的走过去,放轻了声音说:“黎总,我已经吩咐下面人去查洛少爷的家庭情况,着重调查洛小姐。但城南洛家情况特殊,现处于董事会动荡阶段,明面上的调查多少会影响最后的结果,而洛小姐又与洛家有关,我们需小心行事,所以调查恐怕需要……三天。”
  “两天。”黎其琛翻看着文件,冷冷吐出两个字。
  一听到这个带着冰渣子的语气,辛承南就不禁后背一凉,顺势点头:“好的,两天。另外……还有一件事。”
  黎其琛的眸子从文件上抬起,看到辛承南脸上的迟疑。但他并没有太多关心,径直低头翻过一页:“说。”
  辛承南只觉耳根子都冰了,垂下头说道:“下面人刚刚打电话来说,在他们从各个途径调查洛家时,也有人在通过几乎相同的途径,调查……您。”
  黎其琛的手指一顿,周身的气压也立刻降到低点。辛承南连忙继续说道:“下面人没有打草惊蛇,放任他们继续调查,在他们调查到无关紧要的事情后顺藤摸瓜,查出对方是与黎加有过短期合作的观海事务所。”
  观海事务所?黎其琛的脸上露出些许的迷茫,似乎在想这个耳熟的事务所是哪个。
  辛承南便继续说:“观海事务所是一家律师事务所,虽然其在业界有着极高的口碑,但其实鲜有人知的是观海同时也有着国内数一数二的调查能力,只要是他们想查的东西,都能想尽办法查到,也有人将其称之为观海侦探事务所。而且传说中,这个世界上只有不存在的人,没有观海查不到的人。”
  说到这里黎其琛总算知道他为何会觉得耳熟,四年前那个女孩将婴儿交到他手里,而后为了调查这个婴儿的身世和女孩的身份,他利用黎加做了诸多调查。但尽管那次夏塘风为他找了数一数二的观海事务所,在加上辛承南和手下人,最后却还是没能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个女孩,好似不存在一般,毫无线索。如果不是圆圆是真实存在的孩子,他恐怕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误将幻觉当做真实。
  而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圆圆是他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妈妈当街把孩子交到他手里,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故意——因为他是孩子生父。
  可他黎其琛在被黎家寻回来之前只想赚钱,被黎家寻回之后只想重振黎加集团,对女人没有兴趣,更不会随随便便和女人有所接触。唯一一次例外,便是五年前在那个漆黑的地方,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和一个看不到脸的陌生女孩发生了关系。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孩子的确有可能是他们的孩子。但他在出事后就马上抓到绑架者审问女孩的身份,绑架者却告知那个女孩已经意外死去了。一个死去的人,又怎么会给他生孩子?
  那这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孩子是凑巧被交到他手里。既然孩子肯定不是他的,那他理应帮圆圆找到妈妈。只是当时并没有任何线索,过了那段时间,他也不再找了。
  呵,说什么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人,却连一个女孩都查不到。
  黎其琛嗤笑一声,听到辛承南继续汇报:“在查出观海之后,下面人接着调查,却发现……这家事务所的有关人员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但创始人兼事务所主任,却是洛少爷年少时创立的那家投资公司的副总。”
  投资公司?他倒是对这件事有点印象。
  洛时年师从他的父亲,对投资有着极高的敏锐力。为了锻炼他也为了给他找个事做,其父在他刚念大学就资助他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并且开的有声有色。但他也仅仅知道公司开的不错,至于后续发展他并没有关注过,更不会知道洛时年的副总竟是那家事务所的主任。
  “观海,是洛时年的。”黎其琛拧着眉,语气也越发沉了下去。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洛少爷与您在咖啡店见过面之后,就派观海私底下调查您。”
  “查我什么。”
  感觉到黎其琛身上散发出的危险,辛承南不敢怠慢的回答:“起初查的是您近期的动向,接着又查您名下的车型和车牌号。而刚刚手下人来电,说对方现在在全面调查您。包括您的人际关系和家庭组成,并且连带着黎加集团也在被调查。”
  黎其琛往后倚着沙发,眸子深沉的没有任何温度。而伴随着他的沉默,整个客厅都沉默了。辛承南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的脸色,等待他的指示。
  但良久后,他的指示都没有说出来。尽管辛承南已经跟了他很多年,却也达不到完全看穿他心思的能力。更何况当黎其琛的眸子没有温度时,他最好不要故作聪明瞎揣测。
  又过了良久,黎其琛还是没有开口。辛承南鼓起勇气,更加小心翼翼的问道:“黎总,需不需要让手下人阻断观海的调查……”
  “没必要。”黎其琛终于有了动静,他拿着文件站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道,“能从我身上查到的东西,不过是我愿意被他查而已。既然他想查,那就让他查。”
  他的话音刚落,二楼就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高挑的瓜子脸女孩子穿着拖鞋快步走下来,清脆的声音响起:“黎总你回来了,我给你做了夜宵!我去热一热端过来!”
  辛承南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心下惶恐的看过去,只见那个女孩子站在楼梯上目光灼灼的望着黎其琛说完,转身就要走向厨房。而背对着她的黎其琛,明显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原本就已经降到低点的气压,现在干脆跟阎王殿一样了……
  “于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在阎王发话之前辛承南连忙问,而后喊了声,“宋姨!”
  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挽着袖子的宋姨从二楼跑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着急的佣人。一看到客厅站着的黎其琛,和楼梯口的瓜子脸女孩,宋姨整张脸都垮下来,扭头就劈头盖脸问:“怎么回事!”
  身后的佣人被这种气压吓得眼泪都要落下来,连忙带着哭腔解释:“我跟于小姐说过让她准时离开,她也答应我了,然后我才去干活……我,我不知道她还没走……”
  “我……”女孩子也被吓到,声音有些发颤,“我只是想给黎总做夜宵……”
  黎其琛对于这种哭闹格外不耐烦,他冷着一张脸转过身,没有看任何人径直往二楼楼梯走,在距离女孩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嘴唇一动,目视前方扔下三个字。
  “让她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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