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毒蝎女人

  走去病房的每一步其实都挺忐忑的,但我还是努力强装出无事的样子,免得辉漠秦楚萌担心。
  “最里面那间就是,医生害怕她伤及无辜,暂时安排她一个人住。”秦楚萌指了指最里头的房间。
  “我不关门,你们俩先在门口等我一下吧。”
  他们犹豫了一下,虽说极为勉强的答应了,可人还是坚持贴在门边上守着。
  我调整好呼吸,轻敲了三下门之后,缓缓走了进去。
  靠坐在床边的许小雪原本目光呆滞,看到我的瞬间反应了三秒钟,随即立马有了神采。
  “舒锦!你这个jian人还有脸来?!都是你!都是你!你赔我孩子!你赔我!!”尖锐的嗓音响彻病房,耳朵都有些隐隐刺痛。
  “你先冷静点,可以吗?否则我们没办法对话。”
  “冷静?你杀了我的孩子又让我再没办法生育,现在井铎离开了我,老公要跟我离婚,你让我怎么跟你冷静?怎么冷静?!”
  她倒是对整件事情总结的非常清晰,可惜对此的理解却是剑走偏锋。
  我努力提醒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耐着性子冷静地解释道:“首先,并不是我杀了你的孩子并且害得你再也没办法生育,这一切看起来归咎于我只是因为那时候你病情危重、昏迷不醒,必须需要一个人签字同意手术。”
  “那你当时怎么没有找我老公,偏偏要等到手术结束,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告诉他接过?你忘了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不会告诉我家里人!都是你!你这个见人!你这个骗子!你滚!我不要看见你!”
  说着她把床边的水杯直接扔了过来,还好我提前准备了,反应够快,这才勉强躲过一劫,只身上被泼到了一些水。
  玻璃水杯重重的砸在了墙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之后跌落在地板上,门边的人听见动静,立马冲进来将我拉了出去。
  我喘着气惊魂未定,一时间失去了刚刚积攒起来的勇气。
  辉漠把我拉到他觉得安全的地方,开始劝阻我,“就说让你不要来讨骂,她现在正是发狂的时候,哪能听得进去你的解释。”
  “如果她再这样发疯,井铎有的是借口把她送去精神病医院,到时候我才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诶,你又要到哪里去啊?”他走到前面,挡住了我看得去路。
  我抬头试图拨开他,“当然是回去呀,刚刚她发泄在我身上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我回去多受几句骂,事情的前因后果慢慢也就清楚了。”
  辉漠像看疯子一样看我,秦楚萌也一脸不敢相信,不过他们还是很认命的为我让开了一条路。
  再进去时,许小雪没有第一时间开骂,而是怒目而瞪,胸口因为情绪尚未缓和和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捏着被角。
  这是我开口的好机会。
  “小雪,你回想一下那天下午,我不过才和你聊了一会儿天,哪里有机会害你?”
  “怎么没有机会?那杯牛奶就是你最好的证据!”
  “许小雪!“我冲过去掰正她的肩膀让她看着我,“那杯牛奶是谁倒的,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小雪用手捂住嘴,眼眶中开始蓄攒眼泪,眼神也由怨恨变作了心碎,她一开口,眼泪就跟着滑出眼眶,“是你!就是你!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把,你把井铎还给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我真的是那位罪魁祸首。
  我抽了几张纸帮她擦擦眼泪,“这些天,井铎来看过你吗?”
  她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无视大颗大颗滚落的眼泪,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先低头看看自己晃动的脚丫,再满眼都是期待的看向窗外。
  “他来过,他跟我说了,说他好想我,说已经为我们的宝宝取好了名字……”
  她说着说着转过脸来,嗔怒着看我,“你快点让井铎来见我好不好?我想知道孩子的名字。”
  “小雪……”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表情控制的怎么样,可是可以确定的是心里已经慢慢乱成麻了。
  “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井铎。”她的手捂在小腹的位置上,“孩子每一天都在成长,我好幸福,可是我想跟井铎分享这个喜悦,你带他来好不好?”
  我不由自主地上前想要安慰她,可是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她就厉声尖叫,站起来给了我一个耳光。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辉漠瞬间冲进来把我护在了身后,紧接着,许小雪就被秦楚萌和一起冲进来的几个护士一齐按在了床上。
  她根本无法冷静,一边拼命挣脱一边扯着嗓子尖叫着,“孩子!哈哈哈哈!我的孩子是井氏的继承人,你这个毒蝎女人,你!杀死了他!是你……”
  护士给了个眼神,辉漠立刻把我带了出去,一步都不敢停留,飞奔走到大厅才勉强被我拉停下来。
  我出乎意料的冷静,“我们分开走,最近有记者跟我,被拍到不好。”
  “放心,那些记者我能搞得定。”
  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上次陈家豪的教训还记忆犹新。
  “人多口杂,我不想把你们都牵连进来。”
  秦楚萌也从后面跟着过来了,喘着气问我孩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向他们描述了一下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秦楚萌一听完就说难办了,小雪这种情况除非自己醒悟,否则很容易陷入精神漩涡,走不出来。
  眼见着大家的情绪都越来越消沉,我赶紧借口舒依依的手术快要结束了,我得赶紧回去,着急地把这两个人打发走。
  他们当然是不放心,可是架不住我反复催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先走了,走前也没忘了反复叮嘱,如果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们。
  送走了他们俩,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轻松,而是好像气氛更加萧瑟了起来,脑海中许小雪歇斯底里的尖叫无论怎么努力都挥之不去。
  唯一庆幸的是舒依依的手术似乎还算顺利,因为中途医生一次都没有出来过,也没让我们签那些可怕的字。
  晚餐是元思培安排的,不像是医院里该有的伙食,应该是特别准备的。
  手术没结束爸爸的心没办法安下来,怎么也不肯吃,没办法,我只好佯装生气,强硬的表示要一起绝食,这才让他勉强吃下了几口。
  去扔垃圾的路上看到元思培正躲在墙角听别人汇报事情,面色凝重、语气低沉,我有心凑近了些,却是还没来及听到什么就被发现了。
  “公司出事了?”我看见元思培挂了电话,心想着反正也被发现了,干脆主动询问。
  “别的项目的事,不关你的事。”
  他跟我说话时眼神不自觉看向旁边,加之这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实在是最好的证据。
  “我去给你和舒总买咖啡,想喝什么?”
  看得出来他在逃避我,我也无法去追究。
  元思培明显心里有事,在手术室门口呆了几分钟就开始坐立难安,在他第三趟买东西回来之后,医生终于出来了。
  “哪位是病人舒依依的家属?”
  爸爸顾不上腿麻,直接往医生跟前冲,“我是,我是舒依依的爸爸。”
  医生点点头,贴心地扶了她一把,“手术顺利,但术后依然存在一些风险,要先转去icu观察两天。”
  爸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谢过医生之后,舒依依就被推了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即便是昏睡的状态都还紧皱着眉头。
  一路互送她进去icu,交看着她进去了之后,护士提醒我们可以就近找个住处,方便随时过来。
  爸爸的眼睛直勾勾盯着icu紧闭的大门,“我不离开,就睡在外头,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立马出来叫我。”
  “先生您放心,这两天晚上病人肯定出不来,你们也进不去,安心回去休息吧,保持电话畅通就可以。”
  医生见他还是不愿意离开,继续劝道:“病人恢复是一个长期过程,家属最需要做的是调整好自己,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
  这样一番理智分析并没有说服他,爸爸只是略微退了一步,改为要住在井行之前安排的休息室里。
  就在我犟不过他的时候,叔叔赶到了医院。
  之前的几次联系都是在电话里,他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差点没认出来。
  我爸见到叔叔,一下子就从惴惴不安的情绪当中抽离了出来,迎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哥,远远就看见你们在争执,依依情况不好?”
  “没有不好,我想留在这里等,小锦为了我好,坚持让我去对面酒店住。”
  “去对面酒店住哪里不好?我们年纪大了,不能再给年轻人添麻烦了。”
  叔叔一贯来都要比爸爸通情理的多,也颇能得到他的信任,简简单单几句话,比我费好半天的口舌都还要管用的多。
  看爸爸的表情,应该是成功被动摇了。
  叔叔递了个眼神给我,继续说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咱哥俩也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就让小锦受累留在这看顾着吧。”
  “可是……”
  “别可是了,明天白天我们再过来换班跟她换班,就这么说定了。”
  没有等我爸反驳,叔叔就拉着他离开了,临走前叔叔趁着我爸不注意,悄悄让我别熬夜,早点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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