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酒
“蔡老师，您要喝酒啊？”
蔡齐北低头抿茶。
“怎么了？”
怎么了？
他这一反问，夏晶晶顿觉自己刚刚多虑了。
他心里有数，自己一个学生，有什么资格说他。到嘴边的话悄悄咽回。
“没什么。”
蔡齐北自认自己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心思他都看过，所以夏晶晶这点根本算不上心思的心思在他眼里，简直如看一个三岁小儿一样。
见她不说，他轻笑一声。
“怕我酒驾？放心吧，我不喝，你喝。”
夏晶晶正喝茶，听他这么说，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
“我，我不会喝酒。”
服务员正好送酒进来，听见夏晶晶这话，把托盘里的两个白瓷小瓶子往她面前一放。
“自己酿的梅子酒，清甜的，度数低，不会喝酒也不怕。”
两个小瓶子造型很可爱，像书中经常出现的居酒屋里用的那种。夏晶晶把瓶子拿起来看了看。
只有五度。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蔡齐北开始点菜。
蔡齐北把菜单推一份给夏晶晶。
“远两个你喜欢的。”
夏晶晶看了看，都是些看不出原材料的名字，她不知道如何选。最终只勾了一道了青菜。
蔡齐北看她拘谨，自己便多点了几道，一阵时间过后，菜全部上桌，夏晶晶才发现居然点了这么多。
蔡齐北的手机自从坐下就不停的震动，他偶尔拿起来看一眼，多数时间都任由它响着。
此刻看到这么多菜，夏晶晶联想其他，便问。
“还有别人一起过来吗？”
蔡齐北，“没有。”
“那您点这么多，吃不完挺浪费的。”
“怕浪费就多吃。”蔡齐北率先夹了一筷子，戏谑的看她一眼。“瞧着你跟营养不良似的。”
夏晶晶：“……”
没有哪个女生愿意听一个异性说自己营养不良。
这跟普通的丑不是一个水准，仿佛已经是病态的丑，非常不符合男性审美的丑。
虽然他是老师，夏晶晶听到他如此评价自己容貌，还是非常扎心的难过了一下。
蔡齐北吃了两筷，看她脸色不好，情绪怏怏，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非常贴心的又补了一句。
“瞅着跟个高中生似的，太瘦了。吃不完把这些都打包，白白胖胖放假回家家里人才开心。”
所以他的意思是自己太瘦了，需要补充营养吗？
夏晶晶心里好过一点，戳了块糖醋里脊塞进嘴里。
“她也知道，我们说好了。”
“我知道。”
“明年吧，您别老说这个。”
“后面两周在北城，回来再看您。”
“您帮我跟爸道歉，我不给他打电话了。”
“好，再见。”
蔡齐北简短结束通话，再坐回桌边，已经没了吃东西的兴致。
他点了支烟，靠在椅背上，似有似无的看夏晶晶吃。
蔡久，他开口。
“你每年都过生日吗？”
夏晶晶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蔡齐北问。
夏晶晶放了筷子，擦擦嘴。
“我八岁之前，父母没有离婚，姐姐和我每次过生日都能得到一个礼物。有时候是一个红鸡蛋，有时候是一点零花钱，有时候是爸爸买的新衣服，反正都是过的。”
后面她不说了，蔡齐北也猜得到。自然是不过了。
没想到她的生活环境如此艰苦，蔡齐北一时后悔开了这个头，沉默下去。
蔡齐北不吃了，夏晶晶自然也吃不了多少，还有几个菜连筷子都没动过，蔡齐北叫服务员打包，命令夏晶晶带回去。
两人出餐馆门，夏晶晶一手拎装着食物的菜盒子，一手抱一束鲜花，不自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她从小是个性子倔强的人，犯起倔来很多时候母亲都拿她没办法。
如今遇到蔡齐北，她觉得自己的性子好像都不见了。
在他强大的气场下自己常常连拒绝都说不出口。然而她还是后悔，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学着拒绝他。
再不能单独跟他一起出来了。
夏晶晶从没喝过酒，今天喝了两杯梅子酒有些晕乎乎的。
蔡齐北开车，她坐在后面，车里暖气开的足，不大一会儿不自觉就想犯困。
就在她迷迷糊糊想要睡着的时候，感觉车子突然停了，门口一声轻响，睁开眼睛，看到蔡齐北不见了。
她赶紧扭头去窗外看，窗外是一个精致的蛋糕店，蔡齐北推门走了进去。
夏晶晶看到这，联想之前蔡齐北跟他母亲的对话，这才醒悟过来。
难不成，今天是蔡老师生日？
片刻，蔡齐北从蛋糕店出来，手里提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
他坐回驾驶座，把蛋糕打开，扭头看夏晶晶一眼。
“今天生日，要不要陪我一起吃块蛋糕？”
夏晶晶脸窘的发红，为自己的后知后觉，也为自己的蹭吃蹭喝。
“蔡老师，您……不好意思……生日快乐。”
蔡齐北知道她什么意思，看她脸红的像个番茄，无所谓笑笑。
“最讨厌收礼物听祝福什么的，所以今天借口跟你补习逃了出来。不用不好意思，你帮了我，我得谢谢你才是。过来，帮我吃块蛋糕。”
他说的冠冕堂皇，夏晶晶的尴尬却一点没缓解。
坐着傻愣愣盯着他手里的漂亮蛋糕，不好意思动弹。
“过来呀，”蔡齐北看她不动，蹙了蹙眉说。“特意挑了个女孩子爱吃的口味，怎么，这么不肯赏脸？”
夏晶晶被他噎住，只好推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去。
蔡齐北把整个蛋糕放到她腿上。
“吃吧，我从来不吃甜食，但也不能错过这个仪式，你帮我吃，看着你吃。”
夏晶晶：“……”
蛋糕顶上用奶油做了个跳芭蕾的女孩，周围裱了一圈漂亮的舞台，看起来精致的像个玩具，她在蔡齐北的注视下，拿塑料刀切了个舞台角。
“我今天吃太饱了，就吃这么多您看成吗？”
蔡齐北神色平淡。
“随你。”
夏晶晶小口小口拿勺子挖来吃了，又把蛋糕盖回去放好。蔡齐北发动车子。
“仪式走完了，今天圆满结束。谢谢你啊夏同学。”
如果夏晶晶这时候回一句不客气，那就显得太恬不知耻了。
她没说话，目光看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
蔡齐北送她到校门口，命令夏晶晶把东西都带回去吃掉，实在吃不掉分给同学吃。
夏晶晶下车，自己拎着蛋糕食物和花，缓缓朝校园走去。
窗外寒风凛冽，蔡齐北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提着东西走在寒风里，心里一股苦闷萦绕不断。
夏晶晶走了几步，兜里手机响了。
她把东西都转到一只手，去摸电话出来接。
蔡齐北看着她脸色凝重，沉重的东西几乎要把她半边身子压倒了。
她的头发在风里翻飞，藏青色的棉服帽子也歪到一边，说不出去的羸弱苍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