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意乱

  “谢谢你们收养他。”男人说,“我打算带他走,以后也不必麻烦你们了。”
  没有了贺新缨,小晨就是他和贺新缨唯一的联系了,他必须要带走他。
  “恐怕不行。”沈俊权并没有和他客气,“小晨现在只管我叫爸爸。他妈妈也离不开他。”
  “可是……”男人有些不服气地说,“你们只是小晨的养父母,而我才是……”
  “而你才是小晨真正的父亲?”沈俊权不以为然地说,“你有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吗?”
  男人语结。
  “你太自私了。”沈俊权的批判一针见血,“如果不是你学业有成归来,负担得起小晨的所有费用,如果你现在穷困潦倒,你还会来接小晨么?”
  他已经听陈助理讲完了这个男人的所有情况,知道他不过是恰好赚了点钱,才想起要回来找自己的妻子,多少带着点炫耀的意味。
  当初并不是他和贺新缨失联,而是他不敢联系。
  要是他一直都很潦倒,或许至今都不会回去日本。
  表面上看,他似乎是不愿意妻子跟着自己受苦,可实际上,沈俊权觉得这样的男人实在窝囊。
  再退一步讲,贺新缨当时怀着身孕,就算是他再不愿用自己的贫穷“拖累”她,也总该写信打电话报个平安吧。
  怪不得贺新缨临死前小晨有了些早产的迹象,想必在孕期她的心情也一直都不太好。
  而今这个男人却并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理直气壮地就想这样把小晨带走?
  休想。
  男人嗫嚅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大概是因为紧张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俊权看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对他更加鄙视,自然批判得越发不留情面:“觉得自己委屈是吗?你知道我妻子因为你的出现险些旧疾复发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提到小晨就紧张吗?不过是因为贺新缨当时拜托她照顾小晨,她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因为她一直为贺新缨的死而自责!”
  沈俊权难得地有些情绪波动:“而你呢?贺新缨就这么死了,你可曾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真正懊悔?她死了,最该自责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他就应该永远遭受良心的谴责才对。
  男人有些震惊地听着沈俊权的说辞。他从来不曾想到照顾小晨的年轻妈妈竟然有些精神上的疾病,更不会想到她的病因竟然和自己的妻子有关。
  “我……我很抱歉。“最后,男人有些心虚地说,“小晨我先不要带走了,要是改变主意,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他实在怕沈俊权的眼神会洞察到一切,甚至当面指出他是个多么不负责任的人。
  “爸爸。”男人离开后,小晨困惑地问:“他真是我的爸爸吗?”
  沈俊权愣了一会,“不是”这两个字始终没说出口。
  但他又不知到底应该如何回答,只能不停地转移他的注意力。
  “小晨,离放学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幼儿园?”沈俊权有意这样问道。
  小晨摇了摇头:“小晨想妈妈,妈妈会来接我们吗?”
  他已经离开家好几天了。
  沈俊权刚想下意识地点头,又忽然想起现在的状况 ,摇了摇头。
  “妈妈在家休养身体呢。”沈俊权耐心解释道,“不过回到家里就能见到妈妈了。”
  相信小晨回去,一定能给贺新缨又带来不少欢乐。
  转眼就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沈俊权拉着小晨,正要驱车回家时,却见旁边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盯着他们。
  “霍景年?”沈俊权不屑。
  他都没有再找他,他竟然又一次找上门来了?
  霍景年跟踪他不是为了小晨,而是专程想要找他理论。
  “沈俊权,你到底想怎么样?”霍景年看起来十分气愤,“搞垮我的公司就算了,你还想害新缨?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沈俊权脸色微变:“什么我害新缨,你说清楚!“
  “你敢说你没有逼她回到自己身边?”霍景年不平道,“要不是我妈告诉我,我还指不定被蒙在鼓里多少年。”
  要不是霍母唠唠叨叨地说了那么一大堆,他确实不会相信。
  才这么几天时间新缨就又发病了,霍景年实在怀疑。
  他觉得一定是沈俊权的过激行为刺激到了正在生病的贺新缨,所以状况才会更加严重。
  加上听到母亲那样讲,他更是认定了,沈俊权分明就是在拿自己的事情逼贺新缨就范。
  其实他还真的想多了,沈俊权压根就没那么想。
  会对他们公司过不去无非是因为他们的确惹恼了他,但利用贺新缨作为诱饵,这种手段太卑鄙了,他是不会用的。
  他现在心疼贺新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刺激她?
  “沈俊权,你真是下局卑鄙。”霍景年依然坚定地认为是沈俊权的错,冷冷说道。
  利用这一点把贺新缨骗回自己身边就那么有成就感吗?
  他忘记了他和沈俊权当初商议的整个过程贺新缨根本不知道,更不知道贺新缨所谓的回家只不过是和他的事情毫无关系的另外一个决定。
  一切都没他想象得复杂,但有一点他猜对了,那就是沈俊权现在的确视他为眼中钉。
  “我下局卑鄙?”沈俊权反问,似笑非笑道,“难道你就不卑鄙吗?”
  霍景年不再说话。
  沈俊权却不依不饶道:“当年的车祸,你是有意让贺新缨死掉的,是不是?”
  霍景年一下子睁大了眼。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有别人知道,没想到还被看到了。
  “你不要胡说。”他回答,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胡说?”沈俊权再次冷笑,“需要我拿证据给你吗?”
  这份证据他刚刚拿到手看到时候也是很惊讶,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对着霍景年说道:“你不是需要证据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少在这装神弄鬼了。“霍景年虽然心虚,但还是不敢相信他会找到什么证据。
  “我装神弄鬼?”沈俊权嗤笑,“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贺新缨的死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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