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_56
这是他自己造下的罪孽,恶果便也该独自吞下,哪怕将所有的希望与爱都扼杀在腹中,也都是他应该承受的结果。那把尖刀仍插在他心脏上,随着叶萦回的话来回搅动,流下淋漓的鲜血,然后将心脏生生挖走,他的脸上却是一片空茫的白,好像那些苦痛已经全部随着离去的心一起远去了。
“鹤汀,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勇敢。”他的声音很轻,“痛过一次,就不想要再经历第二次。一旦对什么失去信任,也就很难再对它再次建立起信任。就是这样,你还要继续爱我下去吗?”
时鹤汀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看不清叶萦回的表情,强烈的痛意来回拉扯着他的心,痛不欲生。他艰难而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已经完全哑了:“我还会爱你,也只会爱你。”
叶萦回抬起脸的时候,时鹤汀终于看清,他的脸上竟已经布满了泪痕,泪水仍汹涌地向外溢着,嘴角却缓缓牵起来:“那你慢慢念给我听吧,之前三年里给我发的那些话。”
时鹤汀的脑袋现在像个锈住的机器,要运转好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叶萦回话里的意思。
那些话?哪些话?
他甚至还没有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便被带着泪水咸味贴上来的一双柔软的唇搅乱了思绪——他可以不用再想了。
一千多个日夜的分离,一千多个日夜的辗转反侧、求而不得,都在此刻消弭于无形。
叶萦回在被拉出来参加这场相亲之前,找到了一样东西——那是安妮在他回国时给他的一个手机,他在国外的时候麻烦安妮帮他办的,拿到之后便也没有在意,收进了柜子里。
他原先那个私人手机在机场被偷,也没找回来,于是注销了号码,后来又因为一点事情,账号绑定了那个号码所以又申请了回来。但那时他人已经在国外,所以包括申号码、买手机,全程都是麻烦安妮帮忙的。事情解决完之后他就让安妮每个月交些话费,不至于让号码因为欠费停机过久而被注销,然后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而今天是因为需要用这个号码所以翻出了这个手机,结果打开手机的瞬间差点被卡爆——
他收到了无数条短信,发件人号码他熟得不能再熟。时间跨度则是从三年前到现在,最近的一条是昨晚发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我很想你。
叶萦回无法形容自己发现这些信息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而一条一条翻着翻过了大半,发现这些短信的中心思想也只有一句话:我爱你,我后悔了,你回来吧。
汹涌而出的酸涩淹没了他的心。
当年他换号码的时候是告诉了任南的,但是也跟他说过不要告诉时鹤汀,任南有一次半感慨着同他说,时鹤汀在他走之后半个月才知道他出了国,号码也注销了。他说,难得看他吃瘪挺解气,但也挺可怜的。
叶萦回当时并没觉得怎么样,直到现在才觉得心酸。他无法想象骄傲如时鹤汀,在每个睡不着的夜晚给一个明知道已经注销的号码发短信的样子。
而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需要把号码申请了回来,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推荐配合苏诗丁的《血腥爱情故事》食用w(虽然可能故事看完了歌才听了个开头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唇舌交缠之间,比情感的波动更为汹涌的是信息素的交融,如久旱逢雨,如倦鸟归巢,带着熟悉而让人心安的味道,迅速融作一处。
时鹤汀用尽了意志力才让自己放开了叶萦回,轻轻吻了吻他犹湿漉漉的睫毛,才低声问道:“萦回,我没有理解错对吗?你是……愿意重新接受我了对吗?”
叶萦回睫毛颤了颤,随即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回答一遍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为什么要给一个已经是空号的号码发那么多短信?”
时鹤汀这才明白过来“发的那些话”是哪些话,错愕道:“你都看到了?”
叶萦回睁开眼睛:“今天刚看到。之前因为需要,让安妮帮我把号码申请回来了,然后就一直放她那里没有用,今天……刚翻出来。”
时鹤汀的脸微不可查地红了一瞬,然后他才抬起眼睛,轻声道:“有时候太想你了,又想着反正你也看不到了,就忍不住发了。后来……就成习惯了。”他望着叶萦回,情不自禁又把手伸了过去,拉住叶萦回的,送到嘴边亲了一口,“我……还是觉得像做梦。我在做梦吗?你是真的吗?”
叶萦回没有动作,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亲了一下又一下,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等时鹤汀蹬鼻子上脸在他唇角又亲了一口的时候,才勾住他的脖子回亲了一下:“是真的,我答应你了。”
天色将晚,两人却都没有觉出饿意,直到叶妈妈一个电话过来,才打破了这氛围。
“萦回,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心心都跟我说了,你今天中途就走了。”她顿了顿,无奈道,“我知道没提前跟你说是相亲是我的不对,但你怎么也要付完钱把人家女孩子安全送到家再说啊。”
时鹤汀的肚子适时“咕”地响了一声,叶萦回听见了,用口型示意他开车,一边换了只手接电话:“妈,我知道了,我回头会跟她道歉的,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先不说了。”说完,也没等叶妈妈有什么反应,便匆匆挂了电话。
“晚上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去吃点?”时鹤汀打着方向盘问道。
叶萦回点点头:“嗯,现在不早了,随便找一家吧。”
说是随便找一家,时鹤汀还是绕了点路,去了他们以前最常去的那家粤菜馆子。这个时候正是饭点,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位置。
点完菜,叶萦回才想起前两天的事,问道:“那件事查出结果了吗?”
时鹤汀点点头:“你还记得彭满吗?我们查到的爆料人是彭氏的员工,跟彭满脱不了干系。他当年想要跟叶氏合作不成,后来搭上了郑氏的船,现在帮郑严做事也不奇怪。所以为什么这件事会同时扯上我和秦沅就有解释了。”
叶萦回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郑严,他要针对的是他弟弟?”
“对。郑声跟秦沅的婚事吹了,就彻底没有翻身的的机会了。”时鹤汀顿了顿,犹豫道,“不过你当时,真的不怀疑我吗……”
“不怀疑。”叶萦回笑笑,“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多,再说了,秦沅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郑声。”
“你跟秦沅有那么熟吗?”时鹤汀皱皱眉。
“他现在是叶峭的钢琴老师。”叶萦回望着他,终于说出了他最想听的话,“而且,你也不是那种人啊。”
两人一边聊一边慢慢吃,等到吃完准备走的时候,店里已经不剩什么人了。
“我送你回家还是回别墅区那边?”时鹤汀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另一个选项咽了回去。
“别墅区吧。”叶萦回系好安全带,“小瓜还在我爸妈那边,明天还要送他上学。”
时鹤汀点点头,慢慢发动了车。
这里到别墅区其实并不算近,然而即使他开得不快,也还是像一眨眼就要到了。他开得慢之又慢,最后终于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
“今晚……能不能不回去?”他的眼里像盛着星辉,满是恳求地望着叶萦回。
他不忍拒绝那样一双眼。
而这又何尝不是他的私心。
“好。”
他上一次来时鹤汀的公寓还是不欢而散的那次,没想到再一次来也没有隔多久,而情形却大不一样了。
时鹤汀正在给他翻找睡衣,连声音里都透着轻松愉悦:“这件可以吗?新的都没过水,这件我只穿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