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能不能醒过来

  “......我们找到阿炔的时候，阿炔已经奄奄一息了，经过三天三夜的抢救，阿炔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是再也没有醒过来。”
  顾千夜沉沉的叹息了一口气：“很抱歉，白伯伯，阿炔出事，也有我的责任。”
  “学了这么久的医，到头来连自己的好兄弟都没有......”
  已经一个多月了，白老爷子上次去白氏没有见到白炔的时候，心底就已经隐隐有个声音再告诉他白炔出事了，白炔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孩子，平日里就算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回来陪他们老两口，尤其是在确认老太太生病之后，白炔在家的时间就更是长，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事，白炔很少离开家，白氏的工作体系他是了解的，基本上自成一体，别说几天不去公司，就算几个月不去，只要不是碰到相当棘手的问题，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可自从上个月白炔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出现，甚至连电话也没打一个，就连和白炔好像连体婴一样的盛翼城也很少出现，他不傻，自然明白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白炔出事了，可是就算他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白炔不仅出事了，还出了这么严重的事。
  他们老两口，这一辈子一儿一女，女儿早早的和他们离了心，跟着别人远走高飞，到后来死了都没能见上一面，本来以为儿子就是他们这辈子的慰藉了，没想到到头来儿子也成了现在的样子。
  “白伯伯，你别怪千夜，不关他的事，阿炔是为了我才出的事，都是我，如果不是那天我情绪失控喝了太多的酒，原本应该我去的，如果是我去了就好了，阿炔也不会......”
  盛翼城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件事恐怕将会是他这辈子的噩梦，天知道当他确认白炔出事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生不如死，大抵就是这四个字了。
  他宁愿出事的是自己，也不想让白炔来代替自己。
  这是情，是一辈子还不了的恩。
  他盛翼城何德何能，让白炔如此的对他？
  白老爷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抱着老太太换了另一边胳膊，甩了甩那只被压的发酸的胳膊，看着白炔，良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人，也能想通这其中是什么关系，但是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自己唯一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白伯伯，我来帮您吧......”
  顾千夜一直看着白老爷子，见白老爷子换胳膊，连忙上前伸出手想要搭一把手，还没碰到老太太，白老爷子胳膊一挡，拦住了顾千夜，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让她这么睡吧。”
  这句话结束，老太太果真不安稳的挪动了几下，眉头皱的高高的，嘟囔了一句什么，带着浓浓的哭腔，还往白老爷子的怀抱里钻了钻，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顾千夜的手立刻僵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盛翼城，又悻悻的收回了手，往后退了几步，绞动着手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没有责怪你们任何人的意思。”
  白老爷子轻轻的在老太太后背拍着哄着，直到老太太皱着的眉头慢慢的平复，老爷子抱着老太太往上挪了挪，开口道：“炔儿是个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说句实话，他长这么大，从小几乎就没怎么让我们担心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也尊重他的决定。”
  “我生气的是，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老头子，如果早一点知道......”
  早一点知道又有什么用的，不过是早一点徒增悲伤而已。
  这一个多月，老太太生病，他也生病，顾千夜忙完了这边，就往那边跑，孩子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更别提盛翼城了，更是瘦的几欲脱相，他们都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在尽可能的弥补什么，他又怎么忍心多苛责。
  “算了算了，都已经过去了，说这么多也没用了。”
  白老爷子摆了摆手，又看了白炔一眼：“你们跟我说实话，炔儿他......到底还能不能......能不能醒过来。”
  这句话如果不是被逼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问，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最坏的打算，自欺欺人那套，不过是骗了别人又欺骗自己，没意思，早一点知道也好早一点做足够的心里准备。
  想到这里，白老爷子眼眶又红了，做足够的心里准备，怎么才算做足够的心里准备呢，又该怎么做？
  说句心里话，他到现在整个人大脑还是发懵的状态，脚底都是轻飘飘的不真实感，怎么这种事就发生到自己头上了呢，他想不通，也没办法想通，就是感觉特别的难受，想哭，又没办哭出来。
  “能醒的，白伯伯，阿炔他一定能醒过来的。”
  盛翼城一听立刻急了，快步的上前，走到白炔病床，一把抓住了夹满了夹子和电线的手，指着给白老爷子看，“就在前几天，阿炔的手还动了呢，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动了不止一次。”
  或许是怕白老爷子不相信，盛翼城连忙看向顾千夜，寻求同盟，“千夜，对不对？你也看到了，你说过的，阿炔可以醒的，恩？”
  顾千夜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呵呵的干笑了几声，连忙重重的点头：“能，当然能。”
  “我说话你们还不信啊。”
  顾千夜也走到白炔病床前，“阿炔的情况和那些植物人不一样，我已经给他做过完整的测试，他是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也是可以完成的思考的大脑个体，也就是说他整个人的大脑机体都是运转的，只不过大脑皮层向外传递信息受阻，所以外界不能及时的对大脑做出肢体的反馈而已。”
  “当然，可能我这么说你们不太理解，总归就是一句话，阿炔能听到我们说话，他很可能也在和我们对话，只不过我们听不到他的声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