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灯台
在暗红色的门上,有人用尖锐的器物刻着一行歪歪扭扭浅浅的字,上面写着:聪儿,我先进去了,不要担心。妈妈。
我愣了愣,一颗心慢慢地放下来,刚才一个人的时候实在是太紧张了,没有发现妈妈留下来的字。
“原来阿姨已经进去了。”陈怡打着手电照着最上方的铁丝网:“一定是从这里。”
“我妈也是,怎么扔下我一个人进去。”我有些埋怨。
陈怡道:“聪哥,可能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阿姨怕机会稍纵即逝,所以才着急进去。”
“有道理。”我重新认识一下陈怡,这小女子二十年没见,第一次重逢别说挺让人踏实的,说话办事绝对在点上。有这么个同伴,我心里落地了不少。
我们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就从上面的铁丝网进去。我让她在下面等着,我先往上爬。
铁丝网位置靠着大门的最右端,大门整个契合在洞壁上,有很多凸起的石头,往上爬很容易。
我踩着石头一点点爬高,整扇门能有三四米高,很快爬到了最上端。我从后腰拽下折叠斧,用它来试探眼前的铁丝网,用力往里推,试了几个地方,果然有一处铁丝网被推了起来。
铁丝网上锈迹斑斑,我勉强推开,用斧子撑住,然后打着手电往里看。铁丝网里面是一条一人宽窄的暗道,非常矮,仅仅能够在里面爬行。根据位置估计,这条暗道应该是开在道场天花板的位置。
我对下面的陈怡做了个“ok”的手势,先行爬了进去。
暗道很是狭窄,只能在里面爬行,我身体来回蹭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里并不脏。
如果说废弃了很长时间,没有人经过,应该全是灰尘,但是现在爬进来,用手摸着四下里的缝隙,却摸不到一点灰。
我妈先行爬进去,但就算她一个人,也不可一走一过能把这里的灰尘都蹭干净。只有一个可能,这地方经常有人来。
我爬了半截,听到后面有声音,陈怡也上来了。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在这条暗道往里爬,时间不长到了尽头,我扶着暗道洞口的两边,慢慢探出全身。
我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大殿的天花板,下面有一层层结构的架子,这些架子都是一圈凸起的外延,从上至下,看上去有点像楼梯。也就是说,很方便人从暗道钻出来,然后到下面。
我从暗道出来,站在最上面的架子上,有点年久失修,有些轻微的摇晃。这里距离地面还是挺高的,看着有点眼晕。
整个大殿黑森森,看不太清楚有什么,首先的感觉就是特别大,四周弥漫着一种神秘的寂静。
正想细看,陈怡从暗道里钻出来,我扶着她小心翼翼下来,也到了最上层的架子上。
我轻声说:“陈叔叔没说怎么和你见面吗?”
这么空寂的大殿,陈怡到底是个女孩子,有些胆怯,轻轻靠着我,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轻声说:“没有,就是让我来。”
我指指下面,意思是先下去再说。
我们两个就这么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的从高架上一点点走了下来,终于双脚落在地面上。我拿着手电顺着这条路往前照,妈妈如果也是顺着这条暗道进来的,她必然也要走这条路,或许能发现端倪。
大殿铺着很古老的青色地砖,上面看不到鞋印,我蹲在地上用手抹了一把,什么都没有抹到,甚至灰尘都很少。
“奇怪。”我沉思。
“聪哥,怎么了?”陈怡在旁边轻轻地问。
“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干净?”我疑惑:“地上抹了一把都没有多少灰尘。”
陈怡也蹲下身,摸了摸,用手电光照着自己的手,“对啊。聪哥,会不会是风?”
她这么一说还真是提醒我了,我问她,带没带纸。
她把那张打印出地图的a4纸拿出来,问我这个这个行吗?
我撕下空白的一角,然后又撕成很多的小碎纸片,放在手心里,轻轻往下一翻,只见这些小碎纸片并不是垂直的往下落,而是渐渐飘向封闭大门的方向。
陈怡眼睛亮了,“聪哥,你好聪明!真的有风。”
我蹲在地上,把这些碎纸片收起来揣在兜里,说道:“看到风的方向了吗,它是从大殿深处吹出来的。”
“说明那里是空的,通着外面。”陈怡惊喜地说。
我用手电左右两边照照,左手边是封闭的两扇大门,严丝合缝,不露一丝光线,无风无影。右手边是一片漆黑的大殿深处,不知有多广,但是可以确定,那里通着外面,有不易觉察的风能吹进来。
我指了指大殿深处,慢慢往里走,陈怡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我走的时候,手电不是平举的,而是斜着向下,因为要寻找地面的痕迹,希望妈妈能留下更多的线索。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台香案,黑暗中手电光斑落在上面,十分陈旧,上面摆着一些瓶瓶罐罐,表面的颜色都剥落光了,似乎已经黏连在案面上。
我眉头一挑,在香案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石头灯台,灯台呈莲花状,此时正是半盛开状态,一层压一层,雕工细刻,刀法简劲雄浑,看上去栩栩如生精致至极。
一看到这玩意,我浑身冒凉气,背上如同遭了芒刺。这个莲花台正是我在中阴之境里看到过的。
黑暗里,手电光亮照过去,莲花灯台泛着光,透着丝丝冷意,仿佛隐藏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陈怡一看到此物,眼睛就迷住了,直愣愣盯着,双脚不由自主就走过去。
我算是有些理性,知道此物不凡,有些诡秘的来历,最重要的是它能让人产生一种古怪的恐惧感,似乎接近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禁忌。
我们来到莲花灯台前。
陈怡刚要去摸,我喝了一声,“别碰!”
她吓了一跳,赶忙缩回手。
我在中阴之境的经历很难向她说明白,只好说道,“这东西可能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