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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是张显玉吧。
孔叙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也觉得可靠。
虽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可孔叙就觉得是张显玉没跑了。
她很笃定,她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真要专心细寻思一阵,孔叙就会骂自己愚蠢,可这时候她像是魔怔了似的,脑袋里只剩一个张显玉。
也不是总想起他,孔叙只在风光的时候才想起人家。
前几年买房的时候她就很怅然,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转,最后颇为可惜的自我言语。
我过得是不是还算可以?
真不一定比你差。
有没有后悔呢?你辜负我,把我抛下。
后来她又给家里买了车、给自己买了车、独自赡养着张家爸妈。
吃了一辈子的苦,两位老人都是一身的病,前年手术的时候没告诉孔叙,可跟邻里借过钱之后,也还凑不够手术费。
人真到了医院里真是没有半点人情味,明码标价的东西把人的价值切割的十分清楚,要多少都得给!
她记得很清楚,是早晨六点,她匆匆忙忙的下车,那天天气不好,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像个救世主,出现的时候自带许多光环。
那时候大手一挥,她说的气派:“别担心钱,这东西我有的是。”
这些都算是她生命中的高光时刻,每一次都是,除了高兴以外,孔叙总觉得怅然。
怅然张显玉没有衣衫褴褛的突然出现,来见证她人生中一次又一次的高光和快乐。
他必须捶胸顿足、痛哭流涕,说有眼无珠,当年不应该离开。
这房子真不错!这车多少钱?孔叙大人你好厉害!
我王八蛋!我不是人!你行行好!行行好施舍我两个!
我看你们小区在招保安,你帮我说说情,我想明天就上班。
太喜欢幻想这样的场景了,孔叙在心里趾高气昂的向张显玉显白过一万次生活。
看啊,老娘过得不错,买了房也买了车,哈哈哈哈,别羡慕我,我生来就该是这样幸运快乐的。
别说我不念旧情啊,像你这种穷亲戚平时我都是不理的,今天送你回家还不是因为你是张显玉。
听说你过得不太好,喏!这些钱你拿去花,谢我做什么?都是小钱!咱俩毕竟一起长大。
小人得志,不可一世。
真有这一天,她一定花枝招展,带上所有的首饰,穿柜子里最贵的名牌大衣。
不是假话,如果机会的话孔叙确实是很想见见张显玉,她希望他落魄。
比想象中更加的落魄。
那天孔叙没有回贺虔的话,她是有一点冲动的,热血上了头,做什么事都不管不顾。
就比如当年她找到林彻,义无反顾的扑进去。
贺虔很讨厌语音视频的滴滴声,所以孔叙弹视频过来的时候,贺虔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机扔了出去。
这声音像个催命符,吵得他心慌。
朋友们都知道他的这个臭毛病,就是天塌了也会慢慢的扣字通知。
一般关系又做不到接视频寒暄,贺虔想也没想,只在一瞬之间就笃定这个人冒失鬼是孔叙。
在视频即将挂断的前一秒,贺虔突然出现,差劲的通讯信号定格了男人的模样,孔叙看到面容崩裂的贺虔,也听到他悠然自得的一声嗨。
画面模糊到让孔叙看不清对面是谁,她乖乖进了屋,连上WiFi的那一瞬间才看清贺虔帅气的大脸。?????????
这算是什么?
孔叙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像是死机一般的愣了一阵,然后听到贺虔在对面抱怨:“你那什么破网?怎么又卡了!!?”
后来稀里糊涂的,他们两个就见面了,这正是吃夜宵的好时间,孔叙开着她的爱车,轻装上阵。
她本来是打算只吃一点的,这些年都是这样,孔叙很少让自己吃饱饭。
怪不了别的,只怪春上一波接着一波的年轻女孩。
她们明艳婀娜却还源源不断,猛一进去还当这是盘丝洞,怎么这一年又一年,只有春上里的女孩一直动人好看。
十年前抓一个来问,小姑娘娇娇的笑,说今年十八岁,十年后又来抓一个,她她她她也说自己十八岁!
虽然干哪行都不容易,可孔叙就是觉得这个行业要更加现实一点,恨不得拿优胜劣汰这几个字去当牌匾。
她不敢懈怠,执拗的认为瘦就等于好看。
但今夜确实是没忍住,一来林彻有言在先,胖一斤他就给五万,这比卖屁股轻松多了,孔叙喜欢挣这种黑心钱。
二来小龙虾确实是香,还没端上桌香味就过来了,就连贺虔都是一副馋鬼上身的模样,撸起袖子说:“小龙虾半夜吃最香。”
孔叙不认同他的这句话,她觉得小龙虾什么时候吃都香!
本来也不算熟,自然而然的寒暄就少,更何况美食当前,他们谁也不想和谁说太多的话,手速流利的剥小龙虾。
孔叙拿出平板刷剧,养病的那几天没意思,她就靠这个活下来的。
这部剧是她在网上瞎找的,贺虔看了十分不满意,态度十分坚决的让孔叙再换一个看。
贺虔跟江惩不同,甭管他这人本性如何,身上可是一直都带着点如沐春风的和气,就像是一只笑面虎,你第一眼看他永远都是顺眼的。
你问他什么,他也彬彬有礼,说女士优先,我都可以。
像个八面玲珑的老油条,逢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绵里藏针,杀人无形。
他很少摆明自己的喜恶和态度,像个随风倒的墙头草,永远也让人捉摸不透。
孔叙想不明白贺虔翻脸的原因,她正要问,就听男人说:“这剧里的女主角我见过,她有狐臭。”
“吃饭的时候别让我看见她!小龙虾都不香了!”
“你换不换?不换一会你结账!”
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留,他一招制敌,一句话就让孔叙乖乖投降。
甚至她还溜须拍马的问:“那你想看什么?我给你换!”
贺虔说他随便。
行吧,孔叙找了一个评分不错的电影,贺虔看了个开头就不干了,他让孔叙掐了,换汤不换药的说:“这里的女主角不剃腿毛!”
“那这个呢?”孔叙耐着性子又找了一部剧问。
这个也不行!
贺虔并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依旧吹毛求疵的说:“我看她不顺眼!换!”
甚至!甚至他还倒打一耙,问孔叙是不是故意找他麻烦。
啊?
这…孔叙何其无辜啊,她有点郁闷的看了贺虔一眼,这一次学聪你了,直接找了一部外国剧看,孔叙就不信贺虔能把手伸那么远,国内国外的通通搞了一遍?
就是玉皇大帝也不能!
果真,他闭嘴了,不在挑叁拣四的说些什么了。
一集放完,中间有一阵片尾曲,贺虔在这个时候抬眼:“听说你九死一生,差一点死山里?”
“啊?怎么连你也听说了?”
孔叙自认为自己跟贺虔可是没有半分交集的,嫌弃她是妓女不干净,所以两个人只睡过一觉,还是因为贺虔喝大了,才让孔叙占了便宜。
孔叙当然是想攀高枝抱大腿的啦,可都被他叁下五除二的给推开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春上这个月,我都去了七回了。”贺虔擦擦手,看孔叙的眼神里又多了点不屑。
这目光孔叙最熟悉了,江惩就喜欢这么看着她,带着点游刃有余的自在和慵懒,人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神里却永远都不藏恶意。
他是个谨慎的衣冠禽兽,唯独对孔叙的恶意恨不得能昭告天下。
说来也简单,孔叙并不值得我们日理万机的江老板费心费力。
愣了一阵,贺虔伸手在她眼前打一个响指:“怎么?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
糟糕!
居然被发现了!
孔叙神色闪烁,连忙看着平板转移话题:“这女二号可真是恶毒啊!”
于是啪的一声,贺虔把平板扣下了,本来就心虚,孔叙更是被他兴师问罪的气势给骇到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鬼话来骗贺虔了。
贺虔双手抱臂,好整以暇。“说吧,当着我的面想着哪个野男人呢。”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孔叙摆摆手,尽量把姿态放到最低。
贺虔这人她接触的少,几次下来发现他还算有点好脾气,性子和缓,有点贪玩,没有江惩看起来那样雷霆万钧。
但这并不代表孔叙能得罪他,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心眼这么小,连走神都不允许。
都说笑面虎、温柔刀,这种人怕是最不好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刀削你脖子了。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果真,他这么说,然后把桌子一推,就让孔叙结账。
啊?
就这?
她真是神经了,跟江惩、罗霄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接触多了,还以为人人都像他们一样不正常。
到底这还是个法治社会,打家劫舍不行,杀人放火也不行,她自己也笑了,刚刚居然当真,以为贺虔要拿大砍刀杀人。
破钱免灾,这样做最称孔叙的心了。
想她一年到头去寺庙无数,破太岁,压小人,扔进去的钱都够雇一组专业精英的保镖团队了。
到时候几个彪形大汉往身边一站,还有什么不太平的!
这些年说了无数次破钱消灾,到底消没消孔叙并不知道,还真不如眼前来的快,她结了帐,转身贺虔就问:“我去游泳,你要不要一起。”
他变脸速度之快,孔叙恍惚了一阵,觉得贺虔刚刚是故意为难人,小龙虾吃了几盆,他应该是心疼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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