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6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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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6章
采因想着，若是许公子的心里实在苦闷的话，便是读书，怕也没法儿读进太多的东西。
正好自己今日的糕点里加了不少的糖粉进去，甜滋滋的，许仙尝了以后，一定能使得心里的难过情绪稍稍开解一些。
即便不能立马变得高兴快乐，却也总不至于因为心里的烦恼而压抑难过。
然而等采因到了书房以后，却并没能瞧见许仙的踪迹。
她心中疑惑，寻了个正在清扫院中积水的小厮问了话，才知道许仙今日一早都没有来过书房，此时此刻，应当还在自己的卧房里呢。
那小厮又说，许老爷不让他们这些下人过去打扰，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他这里也并不知晓。
听他这样说，采因的心里更显焦急。
许仙的这座宅院她已熟得很了，便是闭着眼也能找对地方。
采因将三步并作两步，挎着手上的食盒，就紧赶着往许仙的卧房方向走去，一路上虽注意着脚步，以免颠簸太过，弄洒了食盒里的糕点，但因走得终究还是快了些，是以在她的额角位置，仍是多了几缕碎发，随风飘荡了起来。
“许公子，你没有事吧？”
许仙的卧房距离书房并不算远，毕竟他的老师虽然有钱，但送这样大小的一座宅院已然让许仙很有些受之有愧，如果再大上一些的话，当初的许仙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慕容白的好意，让朱云帮着他来买宅子的。
但即便是并不算远的路程，因着心中急切，采因一路赶过来，却也颇有些气喘吁吁，颊间更带上了一抹红晕，瞧来粉扑扑的，煞是可爱。
她只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窗边的许仙，瞧见了许仙眼里无神的眸光。
采因的心头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怜惜，在朝着许仙唤了一声以后，立时就紧赶着要往许仙近前走去。
受了采因这一声唤，原本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里的许仙，也终于回神过来。
双目聚焦，看到一身鹅黄衣裙的采因映入眼帘，许仙的面上先是一喜，下意识的就想站起身来，可只随即，这份欣喜就忽的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许仙脸上的，却已换成了忐忑、纠结、乃至于不知所措。
因为许仙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掌中所持的香囊里，突然的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热力，虽不算烫，但只这种变化，就足以让许仙明白过来许多事情。
他还记得法海曾说，那枚柳叶模样的玉片乃是佛门法器，许仙若将之佩戴在身上，一旦遇到妖物靠近的话，那枚玉片法器将会自发运转，对他做出提醒。
而在眼下，出现在许仙面前的人是采因。
也因着采因的出现，使得已被放入到香囊里面的玉片，竟突兀的起了如此变化。
这其中所蕴含的意味，不必多想，已是清晰明了的很了。
“许公……”
眼见到许仙面上的神情变化，采因的心里更是担忧。
她不免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想要更快些的走到许仙的近前去。
同时也想要开口问一问许仙，究竟发生了什么，李知的情况到底如何，才使得许仙会是眼下这样的一副模样。
但才刚走了两步，采因口中的问话也未来得及完全讲出，许仙那里忽的就好似被什么吓到了一样，猛地加大音量，朝着采因喊叫了一句，“你先不要过来！”
被这一吓，采因自是停下自己的步伐。
她睁着眼睛往许仙这里瞧来，对于许仙的如此要求，心里很是有些不明所以。
张了张嘴，瞧着许仙似有些急切的面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连日的雨水刚停，院里虽是已青石铺了路，但却仍积了不少的水渍。
采因此时就站在院里那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因着许仙突如其来的呼喊，一张俏脸上更已写满了懵懂。
有风吹过，吹起采因额角的碎发，吹动身下似羽的裙摆，许仙忽而觉得，自己的喉咙竟似有些发干，发紧。
又或是，发涩。
他用右手将那已变得越来越显滚烫的香囊紧紧攥住，来自玉片的棱角，使得许仙的掌心里增添了许多的刺痛感。
但对于这些，许仙都只是恍若未觉一样。
他只抬起左手来，在采因的注视下，轻轻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一直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抬起了头来，以一副认认真真的语气，对采因说道，“我已得了举人功名，再接下来，就该往京城去参加春闱大考了。”
许仙说道，“先生原说让我沉淀个三五年再去京城，毕竟进士并不是那么好拿，不过我却想着，与其留在杭州读书，倒不如往京城住下，那里终归是天子脚下，文教昌隆，住在京中，如此才好更加方便去进行备考。”
说到这里，许仙的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却在略作迟疑以后，仍是将后续的言语从口中讲说了出来。
却只见许仙盯紧了采因的眼睛，他的目中有光采闪烁，带着几分期待，带着几分绝然。
当然，也还藏了些微的几分忐忑。
“我准备过两日就动身出发，你……你可愿同我一起过去？”
许仙朝着采因问出的，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事实上，早在未曾见到采因之前，在许仙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一种想法。
如今因着手中那玉片法器的佐证，使得许仙已确定了采因妖的身份，终是使得许仙咬一咬牙，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因为在许仙的眼光看来，如果采因当真是妖，那么，只他与采因一起离开，无论对自己的家人，又或是对先生师娘，都算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采因是不会害人的，许仙确信。
就算……她是只妖。
但即便采因不会主动害人，可就如同清源禅师所说，如老幼病弱这些身体孱弱之人，最容易受到妖气侵染，患上病症。
就比如说现今仍未能完全恢复，甚至在前天夜里，病情已更进一步恶化的外甥李知。
乃至于自家先生身上难以康健的陈疾，或许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因着这许多的考量，许仙便同采因讲出了这样一番近似于告白心意的话来。
甚至于，他还做好了采因若是不愿，要直接与采因摊开了讲，道明一切真相的打算。
毕竟，对他来说，是人是妖，又何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