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章 人与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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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6章
清源禅师说，一个人如果和妖类待得太久了，那么这个人的身上自然也会沾染到妖气。
这样沾染过来的妖气对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无非就只是头疼脑热，犯些病症出来罢了。
但对年岁尚小的幼童来说，这些妖气，却就好似是蚀骨的毒药一般，是会要人性命的。
毕竟，孩子的魂灵纯净，体质孱弱，最易受到这些妖气的侵害。
清源禅师虽然没有明言，但有关妖气的来源，却已隐晦的指到了许仙的身上。
可许仙的人际关系实在是简单的很，即是将苗头指在了许仙身上，那也同样意味着，清源禅师话中所指，乃是慕容白这一大家子。
“麻烦啊……”
清源禅师在同李家众人讲说这些故事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要遮掩什么的意思。
所以，尽管此时的慕容白仍还坐在自己的小院里面，正捧着一杯清茶浅饮，可对于清源禅师与李家众人之间的谈话，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忍不住感叹一声，先往李捕头家的方向瞧了一眼，好似是在同清源禅师隔空对望一般，随即，又再将视线转去到了梁王府的所在，默然不语。
相比慕容白来说，白素贞的修为要差了一些，但同李捕头家这样近的距离，要看清楚发生在李家的大小事情，却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是以，此时的白素贞当然也已猜到了清源禅师的些许打算，她凝眉看向慕容白，沉声问道，“那年端午，法海下了那样大的一盘棋，也未能有所收获，清源禅师怎的还要用这样的法子来针对你我呢？”
毫无疑问，清源禅师眼下存着的，是要从许仙身上打开个缺口出来的念头。
尽管过程或许已有不同，但究其根本，却仍是要使许仙认清楚他们这些人与他的不同，从而由畏生惧，由惧生恨，最终同慕容白与白素贞之间彻底决裂。
更何况，眼下可还有个李知的生死，亦将成为一枚决定许仙心中思绪的好大筹码。
心中思绪急转，慕容白将自己的视线从虚空中收回，转而放到身旁白素贞的面上，轻笑道，“这世上的凡人，都信奉一句人妖殊途。”
“所以清源老和尚的这个法子虽是过时了些，但不可否认，却也是最好的法子。”
年仅两岁的幼童李知，是因为许仙身上沾染了妖气，才会突然的患上了离魂之症，而这些年里，同许仙接触过密之人，也都以慕容白府上的男女居多。
白素贞眉头一跳，轻声问道，“采因？”
许仙与采因两人互生爱慕，早就已成了府中不是秘密的秘密。
仔细说起来，许仙住在慕容白这里的几年里，倒是作为侍女的采因，陪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既如此的话，依着清源禅师的理论，许仙身上的妖气源头不是采因，又还能是谁呢？
慕容白也觉着清源禅师或许已盯上了采因，但在略想了一想过后，仍是缓缓的摇了下头，“怕是不止采因。”
慕容白苦笑着往白素贞面上看来，说道，“而且，我的修为毕竟仍比不得师尊，虽说以清源的本事还破不了我那符篆，但……若是有其他什么人出了手呢？”
府内的采因、朱云等人身上，都有慕容白特意替他们炼制出来，用以遮掩自身妖力的法器。
在此之前，无论法海又或者清源禅师，都没能破解掉慕容白的这番布置，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将他们这些人的真实面貌展露在许仙一家的眼前。
可时间到了今日，谁又能肯定，佛门那里就当真没有破解的法子？
比如说，那位现下寄居在梁王府上的红衣番僧，佛门罗汉。
思绪转动间，慕容白的眸子里有异样光华流转不息。
他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水，待浅饮一口茶水入喉以后，慕容白忽而笑着看向白素贞，缓声问道，“师姐你说，面对师恩与外甥的生死性命，咱们那位好徒儿，到底会作出何样的选择？”
白素贞看他一眼，摇头笑道，“总不会是去请什么和尚道士来，要追着你我降妖除魔吧？”
慕容白笑着道，“自是不会的。”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慕容白与白素贞不可能瞒着许仙一辈子。
毕竟，在眼前这么一个将仙佛妖人俱都囊括在内的乱局里面，应天道而生，受气运所钟的许仙，其实是整盘棋局里的重中之重。
许仙迟早要知道真相。
知道他与白素贞，与法海之间，因着千年之前的那次偶遇，而互相牵扯在一起，很难轻易拆解开来的命运。
而在慕容白这里看来，如今已得了举人功名，算是心智成熟的许仙，也确实已有了来直面这份真相的最基本的条件。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便是让许仙知道了采因的妖身，知道了白素贞非是人类，可那又如何呢？
自己身上云溪神君的仙职到底是做不得假的。
既是有仙职在身，那么，慕容白便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天庭的正义。
况且，这么多年的潜移默化中，许仙从慕容白这里学到的，可不仅仅就只是些科举所需的文章而已。
他还学到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他知道了人分好坏，妖分善恶，世上的任何事情，都可说是一体两面，需得自己思虑，用心去看，方能瞧见本真。
慕容白相信，如果真叫许仙知晓了采因的本体模样，他也不会因此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举措来。
所以，现今唯一需得思量的，还是在李知的生死之上。
只不过李知的魂体先天的就被人做了手脚，如果想要治好了李知，毫无疑问不会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或许在这里面，便藏了有佛门的算计阴谋也不一定。
“哼！”
慕容白目光闪动，缓缓摩挲着掌中的青瓷茶碗，使得碗中的茶汤，也荡出了一圈有一圈的涟漪。
就好似当前的时局一般，对方已然准备落子，那么接下来，自己这里，怕要有好一阵的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