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0章 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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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0章
法海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面对一个黑着脸的法海，与他同时离去的梁王还当是法海在耗费了那样珍贵的药材以后也没能治好慕容白的病症，以至于心中有所愧疚烦闷，为了能与法海拉近一些关系，一路上挑拣着许多好话来对法海做出安慰。
只不过因着完全错估了法海此时的心思，而法海又因为需得维护金山寺的名望，维持自己所保持的高僧人设，最重要的是，他还需得往梁王府走上一趟，对于有关梁王府同金山寺的后续合作做些商议，无法直接从梁王这里拂袖而去。
如此一来，便使得法海心里所积攒的怒气越来越重，在瞧着梁王的时候，也无论如何都很难瞧一个顺眼。
是以，等到了梁王府后，只待同梁王之间谈完了公事，法海便在与梁王客套过了几句后，便立时出门离开，使得还想着要留法海吃顿斋饭，看看是否还能再从法海这里求几颗灵丹妙药的梁王，他存了满心的期待就此全数落在了空处。
不提法海与梁王这里究竟是何等的心思，在慕容白家中，在眼见到浩浩荡荡而来的法海等人悉数离去以后，小青、参老、朱云、白梅他们的心里，全都有了几分劫后余生的轻松感生出，便连白素贞也一样狠狠的出了口气。
但因为李捕头父子与许家姐弟此时尚且还没有离去，是以众人便只能表现出一副与他们四人一样的担忧神情，围到慕容白这里，向他表示出关切之情。
此时的慕容白当然是一副气力不支的虚弱模样，白素贞抱着他的一只手臂，就坐在慕容白的身边，面上满是忧心。
慕容白先是轻轻拍了下白素贞的手背，又朝着众人笑了一笑，随即以一种轻松随意的语气，朝着众人说道，“我没有事，你们放心。”
视线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已重新回到了姐姐许娇容身边的许仙那里，而后，慕容白抬起了空出的那只手掌，朝着许仙那里轻轻招了下手，“许仙，近前来。”
听到慕容白的招呼声，许仙不敢怠慢，立时便小跑着来到了慕容白的近前。
但因着想到连法海这等天下有名的佛门高僧都没能治好慕容白身上的病症，在许仙的面上，就无论如何也显现不出如慕容白一样的笑意。
瞧着只哭丧着一张脸，一副忧心忡忡之态的许仙，慕容白笑着抬起手臂，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不必做出这样一副姿态，先生我如今，不是还好好的，没有事么？”
“其实我早就已经看得开了，法海禅师今日能治好我，自然是我的造化，但如今连法海禅师这样的高僧都无能为力，却也只能说，是先生我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
这四个字落进许仙的耳中，让许仙心里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再紧绷不住。
他直接爆发出来，眼角挂着泪珠，朝慕容白这里失声喊叫一句，“不是这样的！”
在喊叫过后，许仙只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尽管已有十好几岁的年纪，但今日的许仙，到底仍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他哭泣着朝慕容白问道，“不是还有……还有那什么绛珠仙草，可以救先生的命吗？”
绛珠仙草，这是慕容白才对法海说过的一个名词，而法海那里即便临走之前，也并没有对慕容白的这番说辞讲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也便是说，这个由西湖龙君所指点出来的瑶池仙草，或许，当真是这世上唯一能够救下慕容白性命的灵药。
当然，也是在法海今日的无功而返之后，对慕容白来讲，仅剩的最后一分希望。
哭泣声中，许仙抬起头往慕容白这里看来。
在他的眼中带出的，是一种名为憧憬希冀的神光。
长达半年有余的教导亲近，许仙对慕容白、白素贞夫妇两个，都已生出了极为深厚的感情。
当年许秀才死时，许仙虽仍是个垂髫幼童，但到底以有了自己的记忆。
父亲死时的景象，他一生难忘。
是以，许仙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等到自家先生临终的那天，自己又该以怎样的一种情感去面对。
所以他不愿放弃这最后的一丝希望，倒也算是情有可原的很了。
但慕容白却偏偏要往许仙的这份希望之上浇一瓢凉水。
他又一次抬手，揉了揉许仙的脑袋。
“真是个傻孩子。”
慕容白苦笑着道，“那可是生在瑶池的仙草，你我肉体凡胎一个，如何去想？”
“除非……”
为了不将自己的后路堵死，慕容白此时刻意讲出了这样的两个字出来。
但除非如何，这其中具体的解释，慕容白却并没有讲说出来。
即便面对许仙的连声追问，也是一样。
慕容白笑着转了话题，没有再往后深谈下去，而是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笑着对许仙说道，“法海禅师这药虽是未能驱散我体内的病症，但到底也让我的状况得到了不少的改善。”
“就我现在的情况，至少，该是已再添了好几年寿元的。”
他大声笑了起来，笑得很是洒脱。
但在这院内，除了慕容白以外，却没有任何一人在笑。
所有人都苦着张脸，更有白素贞红了眼眶，有许仙早就已泪眼婆娑。
在笑声中，慕容白又将视线转在了许仙这里。
他笑着说道，“趁着你家先生我还有好些年可活。”
“许仙。”
他的面容忽然转为严肃，言语中的笑意也忽的消散了许多。
只听慕容白在忽然唤了许仙一声以后，以沉肃语气，冲他缓声说道，“从明日开始，我对你的要求，也要严格许多了。”
“你的头脑并不愚笨，你也愿意去下苦功，用比旁人更多的力气，来增添自己的学识。”
慕容白轻叹一声，道，“只不过，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你就是对圣人之言缺了许多的灵光，无法如其他孩子一样，自有体悟，举一反三。”
“即是如此的话，从明天以后，我与你师娘一起，对你逐字逐句的讲解儒门的诸般经史典籍，别的不敢多说，但只要先生我还能再活十年，到那时候，保你一个举人前程，却也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