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飞湍三千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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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所以，你需要一柄好剑，是吗？”
面对燕歌行突如其来的发问，慕容白不由失笑，摇头道，“区区一壶酒而已，别说你已醉了。”
他当然需要一把好剑。
虽未明言，但话里话外，却已将这种遗憾完全表露了出来。
燕歌行此时如此发问，岂不是明知故问。
然而，面对慕容白的失笑，燕歌行的面上并没有露出半点笑意。
他将手里的酒壶放至桌上，而后迎上慕容白的眼睛，沉声说道，“醉醒由心定，人呐，从来都是这样，你怎知道我什么时候是醉，什么时候是醒？”
说罢，又再一次向着慕容白发问道，“我只问，你果真是需要一柄好剑，对吗？”
此时的慕容白大概已知道燕歌行想要做些什么了。
他心下微微感动，于抿了抿唇后，还是向着燕歌行点了下头，“对。”
燕歌行昔年的佩剑“侠雾”，乃是由七色翎亲自打造的神兵。
此时此刻，看燕歌行话里透出的意向，或许他已准备将此神兵出赠，来替自己解燃眉之急。
虽说这柄侠雾并不一定就比慕容白手上的青冥剑更强，但借由此侠雾现世，慕容白才好继续找燕歌行帮忙，让他替自己引荐七色翎，寻其铸剑。
所以，对于燕歌行的问话，慕容白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否决的话。
大不了，等时机到了，便替燕歌行去解决了当年的仇怨，再替他去还了七色翎的恩情，免得他似原剧里那般遗憾而亡。
牧神么……麻烦！
心中虽恼，自己才入江湖，还未等做些什么，就已替自己身上揽来了如此难题。
但慕容白对这些事情早有准备，毕竟苦境江湖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想要独善其身，除非你能沉下性子去做一辈子的宅男。
况且即便没有燕歌行的缘故，只要七色翎能替自己铸出神兵，将来由牧神所引出的风波，自己就断没有在一旁漠视之理。
心中决断已下，但燕歌行哪知道慕容白只在这短短片刻光景时间里，就已于脑海中转过了这样多的思绪。
霍然站起了身来的他，先将桌上的酒壶重新拿起，将其中的酒液悉数全部灌进了喉中。
而后才带着三分迷蒙，五分怅然，以及两分绝然，冲着慕容白示意一下，道，“那就莫要再复多言，且随我去一个地方。”
说罢，径直踏步而出，仅只给慕容白留下了一个写满了苦涩二字的辛酸背影……
飞湍三千瀑，高逾千丈，乃天下奇景，武林险境。
苦境中人都有化光而行的本事，论起遁速，倒也并不算慢，而一些顶尖修者更是掌握着御空飞行的手段，所以慕容白的御剑之法，于此世却并不能算是独一份。
燕歌行作为留名论剑海名人堂的顶尖剑者，其一身修为本就不弱慕容白太多，自然也有着这样的能为。
但他却偏偏要安步当车，只领着慕容白循路而行。
是以从苦境西域的沙城出发，再等抵达于这天下大大有名的飞湍三千瀑，却是花去了足足两月有余的光景。
滔滔飞瀑一何深，鸟飞不渡，兽不敢临。
今古造化成奇景，空留赞叹没涛声。
慕容白曾见过不少天地奇景，在记忆当中，也有仍未回复本真，以冷别赋之身份来此游历的印象。
但即便如此，当随着燕歌行再次踏足飞湍三千瀑后，慕容白心里还是生出了不少的感慨心念。
“冷别赋，你来过这儿？”
虽未回头，但燕歌行就好似脑后生了眼睛一样，已看到了慕容白心下的感慨。
他笑着问上一句，随即也不等慕容白回应，又自顾着说道，“飞湍三千瀑，既险且奇。”
“走在这里，就好像行走江湖一般，稍不留神，就要跌落深渊，你若是没有感触，就不算个江湖人。”
慕容白瞥了燕歌行一眼，反问道，“那你呢？你就不是个江湖人？”
燕歌行摇头，“我不是。”
他轻叹口气，如自言自语般，缓缓说道，“至少，现在不是。”
看到燕歌行此刻的状态，再记起他此生的一应经历，自慕容白思绪间忽而涌了一首诗出来。
而后，他迈步来到燕歌行身旁，同他一起驻足水岸崖边，看着下方万丈飞瀑。
口中轻声吟诵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不提燕歌行，即便自己此回穿越所化身的冷别赋，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也没有得一个善终。
隐世尘外的道界高人，为故友之仇重出江湖，却最终将一身如松傲骨，一腔救世道血，葬在了怪贩妖市的滚滚海波之下，令人唏嘘不已。
想到此节，慕容白深吸口气，发出一声由心感叹，“好友，这个江湖你我只需踏入一步，再想回去，又哪有那样容易……”
燕歌行一直在听着慕容白这边的吟诵，他的眼中更因之带出了几分隐约的晶莹。
但最终，却只化作了一抹一如往昔的不羁笑容，“冷别赋，你又开始作诗了。”
慕容白摇头否认，“这不是我做的。”
燕歌行哪里肯信，只当慕容白故作矫情。
在低声将慕容白方才所吟诗文又一次念诵一遍过后，猛地大笑叫道，“不胜人生一场醉，好一个不胜人生一场醉！”
“哈哈哈哈——”
笑声苍凉，含悲带怆，直透云层。
“喝！”
随即，燕歌行猛地高喝出声，然后也不及慕容白反应，伴随着回荡方圆的豪气喝声，燕歌行直接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瀑之内。
“燕歌行！”
慕容白被此惊到，急忙大叫出声，下意识的就想抬手去抓燕歌行的衣襟。
随即才反应过来，燕歌行千里迢迢带自己来这儿，绝不是为了要当着自己的面跳崖自杀，而是要取他在久远前就藏于瀑布底下石礁内的佩剑侠雾。
而且凭他一身艺业，纵使眼前飞瀑再深几分，也很难真正伤到燕歌行的性命。
所以，慕容白便收摄了想要随燕歌行一同跳下的冲动，立于瀑边，静心等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