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死了

  残魂才不管你手机振不振动,直接大巴掌就呼了过来,我赶紧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嘴里继续叨叨叨叨的念着。即便我嘴里并没有停下来,但是毕竟是分神去应对残魂了,精力不集中,链子的光芒还是明显跳动了一下,而黑白无常也不失时机的一起开始攻击。
  在我还没搞明白,这突然来的振动是怎么回事情的时候,窗台上又振动了一声,然后就是一声响亮的鸡啼,虽然这声鸡啼非常清晰,但我还是可以听的出来,这并不是真的有一只公鸡在窗外叫,而是有人用公鸡的啼叫声做了铃声或者闹钟。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我的窗外放了一个手机,但这个人肯定是在帮我,我自然也不会傻逼呵呵的拆穿这是手机在响。
  果然,这一声鸡啼之后,白无常立马脸色就变了,收起法器道:“天要亮了,鬼差白天不能在阳间行走,咱们必须马上回去复命。”
  黑无常道:“就算你看不出时辰,至少也能看出来现在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吧,怎么可能是要天亮了,肯定是有什么人故意耍的手段,别看这小子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但是他可是咒杀了牛头马面的,铁定是个扮猪吃虎的料,现在指不定是在玩什么花招,你不要上了他的当。”
  白无常道:“我不管什么花招不花招的,我只知道我拿城隍爷给的俸禄,按阴间的规矩办事,律条上写的清清楚楚,鸡鸣不归,虽功不赏。现在鸡已经叫了,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复命,否则就算这个魂魄拘回去了,咱们两个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讨不到什么好处?”黑无常像是听到了一句特别可笑的话,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无常道,“你不知道这个魂魄是谁要的吗?把他带下去,怎么会得不到任何好处?到时候,别说现在不过是一声假的鸡叫,就算真的是天光大亮了,甚至咱们白天在阳间行走,被生人撞上,夺了人气闯了祸事,也不会有任何人敢追究咱们的过错,到时候升职加薪,估计连城隍爷都不用再伺候了,没准还能有人来伺候咱们呢。”
  对于黑无常画的这个升职加薪的美梦,白无常完全的无动于衷,只是面无表情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个梦的好,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魂魄是谁要的,所以才不敢有分毫差错,否则可能等不到把这个魂魄押送到那位大人面前,咱们两个就已经被人就地正法了。现在鸡都叫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这个魂魄今天不该被咱们两个拘走,这也是咱们三个的命。”
  “但是现在天明明就没有亮,你现在也不算是白天在阳间行走,并没有犯着条例。”黑无常瞪着眼睛道。
  白无常貌似是个脑子一根筋的,直接道:“我不管天亮不亮,反正鸡鸣回地府,规矩就是规矩,你走不走是你的事情,反正我要回去了。”
  说完,白无常竟然不理会黑无常,直接收了法术,撤了法器,转身就走。
  原本我这边已经跟残魂扭打在了一起,咒语都已经念的有一句没一句的了,链子在黑白无常的合力攻击下,光芒已经开始有暗淡下去的趋势,时间一长,我肯定是坚持不住的,现在基本上就是困兽之斗。
  白无常这一撤走法器,我立马来了精神,赶忙咬紧牙关,抓紧时间多念几句,链子上面的光芒又在我的努力之下,涨上去了不少,黑无常显得非常吃力。
  现在窗外的鸡鸣声也是一声响过一声,开始只有一两只鸡在叫,后来变成了五六只,再后来,全村的鸡都跟着叫了起来,有远的有近的,而且到后面,能感觉到,已经不是手机里的鸡在叫了,而是这村子里的鸡真的被吵醒了,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没想到这手机铃声还起到了周扒皮半夜鸡叫的作用,我不禁心中窃喜。
  这全村的鸡一起叫,再加上链子上的光芒大盛,连残魂都不敢再支撑了,跺跺脚,直接钻回我的身体里面躲着去了。
  黑无常看到只剩自己孤军奋战,知道大势已去,也就不再坚持,恨恨的收拾东西,也追白无常去了。
  我身子一阵恍惚,直接摔倒在地,想要把眼睛睁开,却感觉两只眼睛全都肿胀疼痛的厉害,而且身子稍微一动,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我废了半天劲,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才发现我现在以一个难堪的姿势,窝在床边的地上,在我脸的旁边,还放着一只拖鞋,而围在我周围的那一圈粗大铁链,也已经看不到了,我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发现那条链子又回到了我的手腕上。这才知道,我是又回自己的身体里面来了。
  虽然现在外面的鸡还在叫,但是我心里清楚,现在天根本就没有亮,黑无常这么想抓我立功,一会儿鸡不叫了之后,他很有可能会带了其他的帮手再上来拘我。
  现在也顾不上身体疼痛,我爬起来就冲到了门外,现在虽然不记得万鹏和鬼十三分别是住的哪一间,但是记得当时鬼十三开房间的时候,三个房间是挨着的,我也顾不上我住的这间是不是在中间的,反正是把隔壁的两个房间的房门全都拍的啪啪响。
  左边那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任我怎么敲,里面都一直是安安静静的,好像是根本就没有人。
  右边的一间在我一阵拍打后,里面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听到一个女人压低了声音,道:“快点,快点穿衣服,房门拍的这么急,八成是我老公带着人来了。你快点啊,别磨叽。”
  接着就是一个男人没睡醒的声音:“穿什么穿,我现在难道还能跳窗户跑了不成,虽然这是一楼,但窗户是死的,根本就打不开。要是真的有人堵门口了,咱俩办什么事儿,还用猜啊,穿不穿衣服,那还不都是一样。”
  那女人又焦急道:“哎呀,你懂个屁,他带着人来了,肯定是会拍照的,穿着衣服被拍上,总比不穿衣服被拍上的好吧。”
  男人还是不着急,居然半笑不笑的道:“拍就拍呗,反正你身材这么好,怎么拍都好看。”
  女人是真的有点急了,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时间开这个玩笑,告诉你,一会儿进来的可能不只我老公一个,他指不定带着几个人呢,我是你的女人,到时候我都被人家看遍了,你觉得好玩是吧?快点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卧槽,到现在我才听明白,原来这个男的是拿着这个女人的衣服,不让这个女人穿,我还以为是他自己懒得动,不肯穿衣服呢。
  听女人真的急了,男人才改了口气安抚道:“你放心,外头指不定是哪个醉汉拍错门了呢,绝对不会是你老公来了,你听,现在不是没人敲门了吗?别疑神疑鬼的了。
  你那个二百五老公,被我派了个远差,让他到莲池去找韩平了,临走的时候,我跟他说了,要是找的到韩平,回来之后有的是他的好处,但要是找不到,那他也就不用回来了。
  你知道韩平现在在哪里吗?连我都算不出来,现在八成是已经死了,他且有的找呢,没个十天半个月,不可能回的来。”
  虽然听到韩平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有些惊讶,但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么巧,或许是重名吧,这女人的老公,不一定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韩平。
  既然万鹏和鬼十三都不在这个房间里,那我当然也就不用继续再敲了,现在还是先找人救我的命要紧。
  右边的是其他的房客,那么万鹏和鬼十三的房间,自然就是左边的两间,左边第一间没人,所以我就去敲了左边第二间,结果拍了半天,左边第二间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对门的人被我给敲的烦了,骂了一句:“看看现在才几点,特娘的两点半不到,折腾什么,喝多了就回自己屋子里撒酒疯去,别在楼道里吵别人!”
  听这声音,绝对的是个暴躁老哥,现在隔着房门还好,要是一会儿真的冲出来,我估计打不过,现在已经招惹了两家房客,我也不敢再折腾,而且万鹏和鬼十三应该都是十分警醒的人,就算是我拍的房间门不对,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应该也已经被吵醒了。现在不见这二人出现,估计是根本就不在这家旅馆里面了。
  我有心出去找,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一点目标都没有,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房间里,把手机打开,想要给万鹏和鬼十三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现在都干什么去了。
  手机开机后,我才想起来,我根本就没有万鹏和鬼十三的联系方式。
  想起刚才在窗外的手机,我赶紧拉开窗帘,想要打开窗户,把那个手机拿进来,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万一要是万鹏或者鬼十三留下的呢。
  但是当我尝试把窗户打开的时候,才发现,刚才那对偷情的男女说的没错,这窗户确实是固定死的,根本就打不开。而且窗户外面还有那种老式的铁条子防盗窗,就算是把窗户玻璃敲了,都出不去。
  我想看看手机是不是放在了外面的窗台上,但是房间里灯的位置比较别扭,能够直接照到窗台内测的光线都不多,至于窗台外侧,那更是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防盗窗外面好像是有个影子,差不多成人大小,好像还晃来晃去的。
  莫非是谁洗了衣服,晾在我窗户外面了?这也得提前说一声吧,要不大晚上的看到了,多瘆人。
  我也没心思多做理会,拿着手机打算打游戏坐到天亮,翻翻手机,发现我失踪这几天,居然没有人找我,只有赵师傅一句留言,说:“你那边事情了了没有,要是了了,就赶紧回来上班,店里的事情忙着呢,不是你偷懒的时候,超过三天的话,我可是要扣工资的。”
  我心中瞬间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个薄情的老头子,我是在偷懒吗?我这几天九死一生的,吃多少苦,遭多少罪,能有命看到他这条留言就算不错了,居然还说我是在偷懒,还要扣我工资的。
  当下也没有回复,直接就开始打游戏,但是连打几把都是输,输的我心里难受,一抬头发现我刚才忘记把窗帘放下来了,现在抬头看,那个模糊的影子还在那里,不过已经不再晃动了。
  我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过去打算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在外面吓唬我,结果这一看,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外面挂着的居然是个人。
  绳子是从上面垂下来的,套住尸体的脖子,正好挂在我的防盗窗外面,脸还是朝向我这边的,大睁着一双眼睛瞪着我的房间,舌头都已经吐的老长了,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死透了。
  我拍拍胸口,缓了一下,赶紧开始打电话,什么110,120,还有旅馆前台的电话,该打的通通都打了。然后就坐在床边等着,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那具尸体。
  惊吓到我的,不只是这吊死的尸体的恐怖模样,还因为这个人我认识,韩平,被吊死在我窗外的,正是和我一起从山里出来的韩平。
  我对他最后的记忆,是我被老周攻击,然后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他那满是狞笑的脸,我对这个人自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是现在人就这么死了,还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谁把他吊死在了我的防盗窗外面?他跟刚才那一直学鸡叫的手机有没有关系?他现在死了,到底是因为卷入了和我有关的这一场是非,还是因为跟住在我隔壁的人有什么恩怨?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有人敲门,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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