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不自量力

  “成亲?”
  如果深夜里,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大姑娘向你开口说想要嫁给你,而你又曾经对这个女人有点心思想法,你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在这个不用担心会出现喜当爹的时代,想必很多人会先惊而后喜。
  朱文圻确实也惊住了,而后当惊疑退去,他的脸上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闪身。
  “先进来再说吧。”
  将马玲引进客厅,朱文圻走里屋取了两件绒毯,给马玲一件,另一件搭在了自己的腿上。
  “深夜凉,盖一下膝盖吧。”
  坐定,添了两杯热茶,朱文圻看向马玲:“出什么事了?”
  成亲对寻常普通人来说,那自然是一辈子的头等大事,但是对于朱文圻和马玲来说,真的是大事吗?
  马玲的情绪有些低沉,将事情的原委如实说了一遍。
  从头到尾静听下来的朱文圻哦了一声,依旧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变化:“我听明白了,你是因为不想嫁给朱瞻基,又怕将来你爹联同你娘继续对你逼婚,所以想拿我做挡箭牌对吧。”
  “确有这个想法。”马玲也是直耿耿的性子,毫无隐瞒欺骗朱文圻的想法:“我不怕我爹那所谓的气势,只怕我娘的眼泪,我担心将来会妥协,所以需要先成亲,断了这条路。”
  “你倒是想的挺远。”朱文圻的嘴角挑起:“那为什么选择我,这南京城,公子少爷的不在少数,你跟我咱俩好像也就见过寥寥几面,甚至都没有真正的独处过,若说感情,那也是没有的。”
  “因为只有你最合适。”
  马玲正视着朱文圻,坦白:“一般百姓我若嫁了,就是害他们性命,家里有点身份地位的,知我身份缘由便不敢娶我。”
  谁敢为娶一个马玲,给燕王府的牌匾抹黑,给朱棣脸上来一巴掌?
  “你是真聪明啊。”朱文圻啧啧赞叹,低头笑了笑,再抬起时脸色便冷冽了许多:“我就属于既敢娶你,又不会有任何风险的那种对吧。
  而且,我还不是皇子,没有什么太多的关注度了已经,嫁给我,你将来依旧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而不像嫁给朱瞻基、嫁进燕王府那般,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妇礼。
  而就算我事后将你休了,那便更遂了你心意,因为燕王府绝不会娶一个被休掉的妇人做媳妇。
  算盘打的真精明啊,但你觉得我会同意吗?嫁给我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只是出个人陪我睡觉罢了,我却要为你,开罪燕王,这交易不值。”
  这话说的已算是极难听,马玲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克制住起身离开的冲动,正视朱文圻。
  “我不信你愿意一辈子做平头百姓,咱俩虽只有寥寥几面之缘,但我能看出来,你有很大野心,但你现在连皇子都不是,你的野心报负没有施展的平台了已经,娶了我,对你将来一定有帮助的。
  我父亲即将去北京履新,他的岁数优势在这里,最重要的,我大明周遭已经没有敌人了,再想开疆拓土,只有往西打,往西,用的军队必是我父亲的旧部,你的机会就来了。”
  “哈哈哈哈。”
  朱文圻顿时失声而笑,笑容里满是嘲讽不屑:“你太幼稚,你也太拿你爹当回事了。
  往西打用你爹的旧部,你认为我父皇就会顾忌你爹?还是认为我父皇离了你爹就指挥不动西南、西北军区了?最后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再给我次机会?
  在我父皇眼里面,别说你爹,就是燕王真的那么重要吗?或许二十年前,燕王很重要,不能轻动,但今朝,燕王跟随便一平头百姓在我父皇眼里,我跟你说,没有任何分别!
  他能杀朱高燧的时候你还不懂吗,他顾虑过是否会因此得罪朱棣吗?
  压根没有这个担心,天下与我父皇,尽在掌心之间。
  所谓的燕王旧部、你父亲的旧部,你真正的去问问,他们到底是燕王、你父亲的追随者还是我父皇的追随者!
  做人啊,千万不能自不量力,这个国家离了谁都仍旧可以照常运转,除了不能离开我父皇,明白吗?”
  看着马玲沉默,朱文圻端起茶碗毫不客气:“你不要这么幼稚,你父亲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你终究只是个女人,一无是处,所以我奉劝你,别太无知狂妄,你的条件与我来言毫无吸引力,这个交易不对等我做不了,不送了。”
  ‘现实往往比我说的话更加残酷、刻薄一百倍。’
  马玲这一刻便发现,自己父亲说的话是多么正确,她的骄傲啊,就这么被朱文圻亲手击打的粉碎。
  自己一个姑娘,还是一个堂堂的郡主,送身上门,人家竟然来了一句。
  ‘交易不对等’。
  因为她不配!
  看着失魂落魄的马玲离开,身背后朱文圻的声音响起:“铃小姐,我劝你最好还是回家吧,虽说这些年治安情况大为好转,但田野之中,山猫野汉子的还是不少,难服王化的歹徒终归是存在的,你若是孤身一人,只怕不太安全。”
  身影顿住仅仅片刻,便更加果决的离开,直至消失于夜幕之中。
  朱文圻默默的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只可惜全然沉幕。
  合上门闩,朱文圻再回屋的时候,已是睡意全无。
  便索性拿出茶叶,给自己泡上一碗。
  这茶叶包括先前的绒毯,全是前些日子他岳丈陆英送来了。
  契合了他之前的猜想。
  今天马玲来到之后说的事,朱文圻还在报以怀疑的态度。
  这也是他这些年养成的一种习惯。
  便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也不急着去信。
  自己慢慢思索,用时间去践证。
  “呵。”
  想了许久,朱文圻不屑一笑,将茶饮尽,起身向后堂走去。
  搞不明白便干脆不想了,他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分心别的事。
  他有更重要的事业要去做。
  至于武勋、宗亲之间的联络,跟他现在有什么关系?
  再过几日,他可就要去龙江船厂参加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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