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爷爷

  虽然前一天晚上,几人睡得都比较晚,但第二天早上,大家起来的都还挺早。
  尤其是陆翠芳,由于不能去帮谷雨摆摊,所以早早就起来帮他们把锅巴稀饭给煮好了。
  这不,谷雨刚一睁眼,就闻见满屋子飘的都是锅巴稀饭那种略有点糊,但又带着浓浓香糯气息的味道。
  揉了揉眼睛,她起床走到屋外头,只见陆翠芳正站在灶台边搅拌锅里的东西。
  “妈,不是说了让您这几天好好休息么?您怎么还起这么早啊?”
  陆翠芳回过头来,见她起来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丫头,我年纪大了,醒得早,起来看到筲箕里还有昨天晚上煮饭剩下的锅巴,就寻思着给你们熬点锅巴稀饭,再炒两个青菜,就能当早饭了。你们现在干活儿都挺累,一定要给吃饱咯,不然没力气!”
  谷雨有点哭笑不得。
  这陆翠芳,还真是闲不住。
  不让她干活儿,她非要干,这可让她这个儿媳妇如何是好哦!
  “妈,您想帮我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饭,您可千万别再做了,不然再伤了腰,那后面麻烦可就大了。”谷雨劝道。
  陆翠芳却是不以为然:“应该没事儿吧?只是做个饭而已,不会把我的腰怎么着的。”
  “那可不一定。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虽然没伤到骨,但还是拉扯到了身上的肌肉,这种情况必须多休息,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儿,那三天两头就会腰疼。难不成,您以后还想一直休息不干活?”
  “那怎么可能!你们天天这么辛苦,我要是一直休息,不帮你们分担一点儿,那也太没良心了!”陆翠芳连忙否认。
  “那不就结了。您现在多多休息,尽快把腰伤养好了,以后才能帮助我们更多啊!不然的话,您本身就有腰伤,再又一劳累,弄得伤上加伤,到时候您就算想帮我们,那肯定也帮不了!”
  陆翠芳按谷雨的话一琢磨,觉得好像确实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虽然她也没啥坏心思,纯粹是想为谷雨和陆亦扬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可若真的弄个伤上加伤,还真是不太划算。
  “行,丫头,那我就听你的。打今天起,在我腰好之前,我就啥活儿都不干了,老老实实在家养着!”
  “对咯,这才是我的好婆婆!”
  担心陆翠芳有心理负担,谷雨说完,特意走过去,张开手臂抱了抱她。
  “丫头,那这锅巴粥……”
  “妈,您歇着,我来盛。”
  “行,那我去叫亦扬和福叔起床。”
  “好嘞,等会儿我再炒两个青菜,就能开饭咯!”
  谷雨笑着,抬手便拿起汤勺,将熬好的锅巴稀饭往每个人的碗里盛。
  而陆翠芳,则洗了手,去叫醒了陆亦扬和陆有福。
  “好香啊!丫头,你又做啥好吃的了?”陆有福好奇的问。
  “福爷,其实也没啥,就一点儿锅巴稀饭和两盘青菜,您先对付着吃。等晚上回来了,我再给您弄俩下酒的小菜。”
  “行,丫头你现在是我的老板,你给我吃啥我就吃啥!”
  “福爷,您这话咋说得跟我是那剥削广大贫苦老百姓的黄世仁一样捏?”
  陆有福连连摆手:“丫头,你可不是黄世仁,要连你都是黄世仁,那这世上可就没好人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您啊,赶紧去洗漱一下,好过来吃饭了。咱这早饭虽然清淡了点,但这个锅巴稀饭可是香得很,您要再不快点,回头肯定全让亦扬给吃完咯!”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陆有福就忙不迭的就跑去洗脸刷牙了。
  ……
  吃完饭,几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镇上走。
  而从始至终,陆亦扬还是没舍得让谷雨推车。
  “哎,你就让我推一下怎么了?每回都是你推,你都不让我多练练手,那万一以后哪天你不在,我岂不是拿这独轮车没办法了?”谷雨跟在后头,表示严重的抗议。
  可陆亦扬就是不肯把车给她。
  在他眼里,让谷雨每天起早贪黑的卖面挣钱,已经很委屈她了。
  要是再让她推这么重的独轮车,走一个多小时山路,那估计他得对她愧疚一辈子。
  所以,但凡是稍微累一点重一点的活儿,他基本都会抢着干。
  只为了,能让她稍微过得舒坦些。
  毕竟,她跟着他,是来过日子的,又不是来吃苦受累的!
  “陆亦扬,你听到没有,我让你把独轮车给我推。”谷雨还在纠结推车的事。
  一旁的陆有福看见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丫头,我说你是不是傻?这小子要推,你就让他推就是了。自己家的男人,该使唤的时候就得使唤,不然你还想留着以后给别的女人使唤不成?”
  “福爷,您不懂,我这不是怕他累坏了么?他在电器行,干的也是体力活儿,要现在就把他给累坏了,那等会儿他还怎么上班?”谷雨解释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看看,小子长了这么多腱子肉,身体结实着呢,推个独轮车,是绝对不可能推累他的。对吧,小子?”
  陆亦扬闻声,点了点头。
  “小雨,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身体好着呢!”
  谷雨有点无语。
  “你们俩这一唱一合的,不知道的人,没准儿还以为你们是亲爷孙俩呢!”
  谷雨说着,特意瞟了一眼二人。
  “还别说,你俩虽然隔着几十岁,但五官轮廓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福爷,保不齐,您还真就是亦扬的亲爷爷!”
  这话一出,陆亦扬浑身猛的一怔。
  爷爷?
  到现在,他连自己父亲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爷爷?
  这种事,在别人眼里,是那么的平凡而简单。
  可对他,却是一种莫大的奢望。
  因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父亲,甚至一直被人叫作野种。
  这种耻辱,他背负了20多年,几乎已经麻木了。
  直到刚刚,谷雨突然提了一句,说陆有福长得挺像他爷爷,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想抹平的伤口,其实从来都没有平息过。
  一丝一毫,都没有。
  而陆有福,对谷雨的这个说法,似乎也有自己的见解。
  “丫头,你就别逗我了,我要是有小子这么好的一个孙子,那我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福爷,我是说真的,没跟您开玩笑。您看您,鼻子跟亦扬的鼻子长的这么像,眼睛也挺像,唯一不太像的,就是嘴巴。不过,这也好理解,没准儿亦扬这嘴巴,是遗传了您家里的其他人,比如您老婆或者您儿子的呢?”
  “丫头,你真是越说越不靠谱了。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知道小子是不是我孙子?我啊,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每天吃饱饭,睡好觉,顺便喝点小酒就行了。”
  “可是……”
  谷雨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陆亦扬给打断了。
  “小雨,这个话题,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吧。”
  “为什么?”谷雨不解。
  陆亦扬顿下脚步,看了看她,沉声道:“因为,我的世界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即便以后,也不打算有。”
  谷雨听出来了,他这是在记恨他父亲这些年对他们母子俩的不闻不问,所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几人一起走到了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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