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王虎达听了叶子清的话后,果真没再继续纠缠,赶忙就进入了病房里头。
只剩下叶子清一个人站在外面,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
叶子清一个人待着外面许久,直到病房里传来一阵呼唤:“病人大出血,需要血袋才行,你们家属谁是o型血的?”
叶子清听到这身子猛地一震,坐在冷椅上久久没有发出动静来。
王虎达的声音紧跟其后:“我,我们都不是。”
叶子清那一秒想了很久,回忆起了当年沈英经常带她出去玩,她们会在余晖下手牵手一并回家路上要是运气好的话,沈英还会给她来上一条冰棍。
沈英那时候年轻貌美,丹凤眼上一双又细又长的柳叶眉,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注目的那一个。
她的声音是婉儿动听的,绵绵的话里带着教导的意味:“叶子要乖乖听妈妈的话,等到下次靠了好成绩,妈妈再给你买怎么样?”
叶子清那会子心思缓慢,全身心都在手中的那根冰棍那,整个人只会点头:“好。”
记忆中的沈英从来都不是严母的形象,她会做一大桌子饭菜,酸菜鱼,红烧排骨……
说到底那都是叶子清记忆里的事了,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用一个冰棍就能开心一整天的小娃娃,而沈英也同样。
他们都在变,变得有时候不是太好了。
叶子清很快就收回了思绪,整个人看向前方,嘴巴犹豫许久才道:“我是她女儿,我是o型血。”
医生听到这句话时,突然扭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叶子清,没有半分等待犹豫地时间,直接开口:“快跟我到输血室里。”
叶子清去了之后,留下直播的陈记者一直拿着手机观望着。
这个场面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沈英生了一个死胎。
而叶子清竟然会肯输血。
直播间发谩骂依旧未停,网友们各有各的看法。
【不是吧,叶子清也太好了吧,沈英都这么对她,她竟然还会帮忙去输血,还是我打死都是不肯去的,最好就是让沈英直接死了才是最大快人心的事。】
【沈英这个女人真的是……关键时刻,还不是得靠她的亲生女儿。】
【不得不说,要为叶子清点个赞。】
【希望大家都好吧,也希望沈英好好对叶子清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沈英,真心不知道那种女人害活在这世界上干嘛,不就是浪费空气嘛。】
【沈英快死吧,老子真想跑到医院去,拔她的氧气管。】
【刚才那个男的还那么对叶子清,直接不客气的把叶子清甩在地上,好残暴,站在旁边的时不时和叶子清演一部电影的那个女主角,叫啥王琳琳的,反正名字土的要死。】
【我也发现了,原来王琳琳和叶子清是这样的关系啊。】
【刚才叶子清被王琳琳她爸摔的这么惨的时候,她就在那光看着,也不知道拦着点。】
【心疼叶子清啊,这么好的闺女他们不要,就给我。】
叶子清从输血室出来的时候,险些站都站不稳。
此刻已经虚弱到连睁开眼睛都是一个非常费力的一件事了。
又过了很久,医生们都从病房里出来叶子清一个人孤零零发坐在门外的椅子上。
整个人都闷闷不乐,不在线。
脸上红肿不堪,身子弱了就是一个衣架子。
一个多小时后,墨斯年赶到,他半蹲着,西装已经褶皱不堪,眸光直视着叶子清那张脸,很是心软的讲:“抱歉,我来晚了。”
“我带你去看医生,叶子,我不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好过下去的。”
就在叶子清快被墨斯年拉走时,叶子清像是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港湾一般,紧紧的拥抱墨斯年:“不走好不好。”
叶子清的声干干的,低哑无比。
墨斯年被这样的声音震撼到,此刻恨不得直接把打叶子清的人撕成两半。
叶子清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墨斯年,刚刚掩盖好的泪水,忽的落下:“墨斯年,我现在好痛苦啊。”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我的心像是缺了什么一样,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墨斯年听到叶子清的话后,心里一阵难受的慌,整个人拥抱着叶子清,薄唇慢慢贴近叶子清的额头,“我带你去找医生,不怕。”
叶子清摇摇头仿佛至始至终都沉浸于自己于自己的世界当中一般。
“我一直一直好想让沈英带我走,这个想法从我八岁那年,被她送到叶徳贵家一样,我现在已经我快二十六了,这个念想在心里面埋藏了十多年,我以为我只要足够好,沈英就会来。”
“我以为是我成绩不够好,所以她才不要我,所以才扔下我,她走之前给了我一把糖,她亲口承认说,她会来接我的。”
叶子清再也忍受不住的痛哭起来,一下接一下的用力拍着墨斯年的胸膛:“结果是她没来,她没来你懂吗?”
“她说她很讨厌我,她恨不得我去死。”
叶子清眼眶里的泪水不一会儿就溢了出来,沾湿了墨斯年胸前的西服衣料。
墨斯年一点都不想让叶子清继续哭下去,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叶子,我们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了的好吗?她不珍惜你,我护你一辈子好吗?”
叶子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哭,而且是止不下去的那种,“可是我就是想要沈英喜欢我,我做的这些努力,不过就是想听到她说她后悔了她愿意当我妈妈,她会想从前那样,爱我。”
叶子清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了,醒来那一刻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墨斯年。
叶子清一时间想不起昨天发生了三块,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看到墨斯年的那一刻是,她的心瞬间很安,她慢慢用手靠着头:“墨斯年,我怎么突然来医院了。”
墨斯年对叶子清的忘却有些意外。
但这一切都印证了那一句话,太过伤痛的事,我的大脑会选择性的把她尘封起来。
叶子清依稀记得昨天晚上的一点,但还是不太全。
墨斯年细心的帮叶子我掖住被教:“昨天你食物中毒,来医院的,你忘了?”
叶子清实在是想不起昨天她竟然是食物中毒来的医院,可是她的脑神经却在一个劲的告诉她,想大声的哭起来。
叶子清不知道为什么辞了会有这么怪异的感觉。
很是纳闷人看着面前有些颓然的男人:“我真的是食物中毒?不是吧,我记得我是吃了麻辣烫。”
叶子清抿了抿唇,“该不会是麻辣烫有问题吧,上次我醉了,这次我又突然食物中毒。”
叶子清一拍即合当即就用力拍着被子:“墨斯年,我们一定要彻查麻辣烫店,这是我吃出问题来了,不要紧,要是客人吃出问题来了,我们可是要充官司的啊。”
墨斯年倒没这个想法,只是叮嘱叶子清要好好休息。
没有把昨天的事情给讲了出来:“你啊,还是好好休息吧,店里面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墨斯年把被子全都包裹在叶子清一个人的身上,生怕出现纰漏,进了风,把叶子清给冷到了:“想吃什么早餐,我去给你买。”
提到早餐,叶子清很明显就很兴奋起来,大脑一闪而过自己想吃的东西,“我要是螺蛳粉。”
墨斯年听到螺蛳粉三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叶子清要是吃螺蛳粉,指不定整个住院部都会弥漫着一股屎味。
墨斯年很严肃的摇头,目光全是否认:“螺蛳粉刺激性太强了,你这才刚醒来,不能吃。”
可叶子清现在想吃的就只有螺蛳粉,对其他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
叶子清伸出手,开始撒起娇来:“阿墨,你就让我吃嘛,我知道阿墨多我是最好的那个。”
墨斯年家态度坚决,直摇头:“撒娇对我不管用,你还是放弃吧,你现在只有喝粥的选择,说吧,皮蛋瘦肉还是八宝?”
叶子清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还不如直接躺在床上来的痛快些。
叶子清不想回答,直接悄无声息的开始闹脾气,一句话,你不给我吃螺蛳粉,自己看着办吧。
墨斯年对叶子清此刻的表现也是很头大,他只好先投降:“一定是要闹脾气吗?”
“叶子清,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了没?”
叶子清撅起小嘴,“对,我就是再闹脾气,你还就说对了,你要是给我买粥,索性就走吧。”
墨斯年是了解叶子清这个犟脾气,反正怪得很:“好,不喝粥。”
叶子清眼睛都亮了起来了,墨斯年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
墨斯年只好叶子清又想巴拉巴拉一大堆,退而求其次说了其它的:“不喝粥也行,但是螺蛳粉是不可能的。”
墨斯年的一句话斩荆截铁人打断了叶子清所剩的幻想。
叶子清想了好半天都没有想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只好勉勉强强的说着:“我还是喝粥吧,你肯定是不爱我了,爱我为什么不肯给我买螺蛳粉。”
墨斯年只好叹气,食指未弯敲了敲叶子清:“你啊,我要是给你买了螺蛳粉这满屋子满走廊,整个住院部都会被感染到,到时候你要是被投诉了,就得被赶出来了。”
叶子清对于自己口味重的这件事也很无语,但没办法,她天生就喜欢吃辣。
叶子清对他挥挥手:“你快去吧,我肚子都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好,你等着,我马上来。墨斯年看着叶子清不太情愿的模样,只有感到惋惜了。
最后轻轻的在叶子清额前留下一吻,声音缓缓说道:“,乖乖等我,别乱跑,我马上就回来了。”
叶子清受够了墨斯年的腻歪,只好应道:“好好,你快去吧,我已经饿的不行了。”
墨斯年还是有点庆幸,因为叶子清一时半会还是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谁知墨斯年好没走两步,叶子清躺下去的脑袋有点猛,一瞬间昨晚上的场景全部都飞驰进入叶子清的脑海当中。
叶子清在那一秒头疼欲裂,整个人都不太好。
只是直呼着墨斯年的名字:“墨斯年,你别走行吗?我怕。”
墨斯年果真没走,因为此刻我叶子清的语气和昨晚上的一模一样。
哭着求着他不要看医生。
墨斯年走回来,很是担心的看着已经想起了昨天不美好记忆的叶子清:“直接叶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好吗?”
不像是不可能人,这件事情叶子清在心里面整整挂念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来,叶子清每一天都在想着沈英会接她,会带她走。
那时候她还是那个高傲,衣食无忧的小公主。
而这天叶子清终究还是没有等来。
叶子清像昨天那样,紧紧的抱着墨斯年:“墨斯年,我做不到怎么办,我的心还收好难过好难过。”
难受到呼吸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墨斯年听到这些话后像个无措的小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叶子,都过去了。”
“我们得往前看。”
叶子清不是不想过去,而是根本过不去,她所做的那些事,以往的奋斗目标,无疑都是为了我沈英。
可现在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叶子清此刻只想把心中那悲伤的情绪给泄发出来,嘴巴里东讲讲西讲讲:“你知道昨天沈英跟我说了什么吗?我一直以来以为我八岁以前的家庭是很美好的,可是她说,在她怀孕期间,我爸爸就在外面找了女人。”
“你知道她还说,我爸是因为和小三约会,才会出车祸的。”
叶子清嘴巴里嚷嚷了许多:“原来我想的和我经历的都不一样,我以为他们是爱我的,其实压根就没有,他们爱的只有自己,而我就是黑所有人都抛下的那一个。”
墨斯年害怕叶子清从这件事情里再也走不出来,患上了抑郁,连忙说道:“你还有我,叶子,我一种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我是你丈夫,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叶子清听到这有所动容,整个人都变得不似刚刚那样患得患失:“真的吗?”
“当然,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忘了吗?”
叶子清的思绪都想了起来,这些年她的身边也有了其它人。
比如说学生时代,叶子清最大的梦想就是把墨斯年给追到手。
叶子清没说话,过去了很久,两个人都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态想拥着。
直到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叶子清才恍然大悟,她已经饿了。
叶子清松开墨斯年后,用手指了指肚子:“墨斯年,我饿了,你要去给我买吃的。”
墨斯年拦着面前的叶子清不似刚才那般惆怅,总算是放松下来:“好好,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叶子清点点头,笑的很甜:“那你快去,我等你。”
在墨斯年没临出门前,叶子清又喊了一把嗓子:“墨斯年记得给我加两个烧卖。”
墨斯年对她比了一个ok都手势,让她放心。
在墨斯年走后没多久,叶子清不再床上继续待着,而是走了下来,按照记忆走去了昨天沈英的病房里。
此刻沈英仍旧未醒,推来门后,叶子清只是隐隐听到几句耳语声。
“水,我好渴,好渴。”
叶子清不太确定沈英口中说的话,大步向前后才算听得清。
直接走向饮水器面前倒了一杯温水,紧接着走向沈英的床头前:“水,水来了。”
叶子清很匆忙的把沈英的头微微抬起来,沈英眼睛没怎么睁开,只是嘴唇触碰到水后,开始源源不断的喝了下去。
叶子清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沈英的病房里,在看到沈英心安的喝完一杯水后,她紧提起来的心莫名松开了。
而沈英喝完水后,看到叶子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没有源头的把杯子打碎:“叶子清,你来干嘛。”
一次性的塑料杯很快就扔到了叶子清看不到的视角里。
叶子清面无表情,来之前,她早就猜测到了沈英会对她厌恨和嫉恶如仇。
叶子清淡淡的说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没其它的。”
沈英立马表现出龇牙咧嘴,对叶子清极度不信任:“看我,看我死没死对不对,叶子清我告诉你,你给我滚,滚啊。”
叶子清慢悠悠的捡起地上的一次性杯子,妥妥的扔到垃圾桶后,又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你刚刚做完手术,最好别发脾气,会留下病根的。”
沈英听到手术这两个字一下子就被震慑到了:“手术,为什么会做手术,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去哪了?”
沈英的上目此刻变得猩红,整个人如同癫狂一般质问着叶子清:“说话呀,没人跟你说过长辈跟你讲话的时候,要回应的吗?这个时候充当什么哑巴!”
沈英就是讨厌叶子清这副样子,表现的不可一世,仿佛谁欠了她好几百万似的。
叶子清已经习惯了沈英对她的吼骂,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坐在椅子上,语气轻松,像是在朗读台词一般,没有任何感情轩昂起来:“孩子生出开是个死胎,你要好好注意身体。”
叶子清说出口的话对沈英打击不小,她愣在床上,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死,死胎,怎么可能。”沈英双手捏着被单整个人丢处于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当中。
一直浑浑噩噩的念叨着一句话:“不能是死胎的,不可能,不会的……”
沈英突然捂着脑袋,崩溃的一览无遗:“你骗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怎么可能生出来的是个死胎,她在我肚子里待了那么久,不可能会是个死胎的。”
“这是事实。”叶子清很肯定的说完一句话后,便再无后续了。
沈英像是想去什么一般,直接拔下了手背上的针管,下床后,直接愤恨的掐着叶子清的脖子,“是你,要不是你,我怕就不可能摔倒,我的孩子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你啊,叶子清为什么不是你啊!”
叶子清被掐的喘不上气来,整个人都在反抗着:“我,我没有。”
可是这时候的身影哪还会听叶子清说了些什么,只恨不得叶子清当场死在自己面前:“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你这不要脸的玩意,我怕多么希望死的是你,是你啊叶子清!”
叶子清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一切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可是,这一切的源头,凭什么要她来赎罪啊。
叶子清此刻推来沈英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把就让沈英给扯了下来。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就被刚进来的王虎达看到了。
叶子清只觉得这一秒是解脱,因为沈英掐她完全是不留力气。
王虎达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这个场面,本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站在沈英那边教训着叶子清:“你又出现在阿英面前干嘛?”
叶子清对一王虎达站在沈英那头并不意外,相反她还是更加自信一些:“我为什么不能来,那个躺好床上喊着要喝水的人是我妈妈,我来看一眼怎么了,800cc的血都是我献的,我献血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这样说了。”
王虎达这时只好沉默,什么都没再说。
因为在献血的时候,即使叶子清被沈英打的那么掺,可她还是愿意献出血来。
沈英对这件事情毫不理会,只是一个劲的问面前的王虎达:“王虎达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去哪了,那个贱人说我生出来的是个死胎,你快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一切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王虎达的沉默让沈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可是为什么,他怀了这么久,为什么让她经历这样的局面。
沈英仍旧是不扰不休的打着叶子清:“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叶子清为什么不是你,我的儿子你还我的儿子。”
叶子清已经不记得是听了多少遍这样的话了,沈英打在她身上的痛苦,和她口中的话比起来,一下子就微不足道的多了。
叶子清也是有脾气,她变得开始不耐烦起来:“为什么要是我,沈英,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该死的人应该是你猜对。”